爸,你在胡些什么啊,苏菲脸罕见地红了红,她看了旁边的元素使少女一眼:这里还有其他人,你再在这里胡吹一气我可要生气了。
元素使少女似乎司空见惯这样的场面,只是微笑。
我可没吹牛,中年男人摇摇头:非同调者现在可不多见了,哎,人心不古,想当年
苏长风!
好吧好吧,我不了名为苏长风的中年男人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不过最近倒确实有这么一个家伙,哎,起来一言难尽,那子给我们制造了不少麻烦。
苏菲微微一怔:有非同调者?怎么回事?
苏长风一愣,才意识到失言,连忙咳嗽一声:别问,保密事项。
切,银色维斯兰的公主殿下十分少女状地皱皱鼻子:不稀罕。
苏长风摇了摇头,这才道:好吧,闲聊到此为止,丫头,你的人在下面灭了杰弗利特红衣队一个团,对方把状都告到你们高层了,银色维斯兰的人拿你没办法,这才找到我,看吧,这是怎么一回事?
他又严肃地看了后者一眼:你可别想胡袄,我知道你不是这么没轻没重的人。
苏菲想了一下,咬了一下唇,才声答道:那是因为杰弗利特红衣队的人咎由自取,我们的人推测那下面封印了一个黑暗邪神,而那些家伙与邪教徒勾结与那下面的东西狼狈为奸,出于保全自己人考虑,我当然只好对不起他们了。
旁边的元素使少女微微一怔,有些意外地看了她一眼。
与邪教徒勾结?苏长风也一愣,看了看自己的女儿:等等,你有证据吗?这事可大可,尤其是当下,你可别拿自己的名誉开玩笑。
苏菲哼了一声:你把自己的女儿当什么人了,我当然有证据了。
完,她便把方鸻之前发送给她的、拍摄于第五层地下的、血之盟誓的成员召唤龙之仆役的场景放了出来,让一旁的中年人看完。
那是一段并不长的视频,苏菲将那个场景定格,然后才看向后者问道:怎么样,这些东西你们应该认识吧?
苏长风点点头:龙之仆役,有意思了,芬里斯地下怎么会有这些东西,拜龙教的触须延伸得这么远?
拜龙教?苏菲敏锐地听出什么:起来,最近发生在宪章城的事情是不是与当年的龙之魔女有关?
苏长风张口欲答,但忽然之间反应过来瞪了自己女儿一眼,严厉道:不该问的少问。
苏菲心思败露,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头。
苏长风沉默了片刻,又重新点开视频,看了一遍,然后摇了摇头:那是血之盟誓的人吧,和杰弗利特红衣队的人又有什么关系?
苏菲故作吃惊地看着他:血之盟誓和杰弗利特红衣队是什么关系,你们能不知道?
这种事情,摆不到台面上,苏长风摇摇头:算了,了你也不明白,再这点证据还明不了什么,私底下那些大公会谁不干点见不得光的事情,你们银色维斯兰还不是一样。
爸,我们银色维斯兰当然不一样!苏菲眉尖一挑,有些生气地道。
当然当然,苏长风赶忙改口道:除了银色维斯兰之外,谁不知道你们是堂堂之阵?又见自己的女儿脸色不豫,他赶忙话锋一转:不过大家私底下都会搞一些动作,这点证据还明不了什么,我们也知道这违反《星门宣言》,可只要不摆到明面上,你总不能服其他人相信杰弗利特红衣队铁了心要反人类吧?
我也没他们反人类,苏菲答道:不过他们干了这样的事情,我总不能不防他们一手吧?
当然了,这还得给他们一个教训,好吧,这件事就到此为止,苏长风刮了刮下巴:有这个证据,他们的确也不能拿你们对他们出手的事情事了,毕竟他们不占理在先至于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我来处理吧。
到这里,他才看了自己女儿一眼,不由摇了摇头:你啊,就是太得理不饶人了。
苏菲闻言微微一笑,也不反驳。
那还有别的什么事吗,丫头?苏长风问道:没有我可先走了,我这边有的是事情要忙。
别急,苏菲赶忙叫住他:当然有了,你不是常常抱怨人手不够吗,我给你推荐一个人才,你看看如何?
人才?
战斗工匠。
哦?苏长风微微一愣,有零兴趣:就是刚才那子?但我记得你队伍之中不也差一个战斗工匠么,不会是你不要的残次品,推荐给你老爹吧?
苏菲一听脸色就忍不住有点黑,这是哪门子她不要?她倒是想要得很,可是这家伙是属倔驴的,认定了不想加入大公会,她有什么办法?自己老爹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她板着脸道:你站一边,待会看着就是了,别出声。
这么严格?
那当然,我告诉你,这家伙可是个真正的才,你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哦?苏长风微微一怔:连我家丫头也交口称赞的才,那我可真得看一看。
苏菲点点头,这才打开通讯频道。
而那边,方鸻才刚刚赶回广场所在的方向,他回头看了一眼,希尔薇德与其他人亦步亦趋跟在他后面就好像那些黑衣人反而是他的手下一样,不过那些人此前在希尔薇德的示意之下,此刻早已重新拉起了风帽。
似乎不愿意轻易将真面目示人。
方鸻的目光转向希尔薇德,后者肩上的伤虽然经过处理,但仍旧没有完全愈合,绷带之下还在往外渗着血。她脸色苍白,步子也轻飘飘的,好像随时会被一阵风吹倒一样让他有些在意,回身去扶了后者一下,声问道:我是不是走太快了,需要休息一下吗?
希尔薇德看着他,狡黠的眼睛里面藏着一丝的满足,轻轻摇了摇头:不必,船长大人,眼下更重要是的是争取时间。
方鸻点点头,神秘的第三方势力存在的事实,他毫不意外希尔薇德能看出这一点。
其实这位贵族姐一贯头脑比他好用得多,之前之所以没有看穿,不过只是因为掌握的信息所限而已通过之前他透露出的线索,对方显然已经意识到了问题的核心所在。
不过希尔薇德也并没反抗他,甚至干脆微微偏着头靠在他身上。
这让方鸻微微有些不自在,但回头看贵族姐面如白纸的憔悴模样,想了一下,没忍得下心来拒绝。
于是他与希尔薇德一起回到广场上,骑士们见状忍不住吹起了口哨,跑过来的点墨染青竹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一脸崇拜之色地看着他。
还好方鸻脸皮已经逐渐修炼成形,只当一切不存在,他看了看现场,才发现那些龙之仆役早已被银色维斯兰的众人扑灭。
只余下几团黑烟状的尸体而已。
方鸻数了一下尸体,居然有七八头之多。
然后他才回头问其他壤:这些东西是从哪里来的?
从我们后面,骑士们还未作答,通讯器之中就传来苏菲的声音,她先有些好奇地看了看方鸻与他身边的希尔薇德,眼中也有些惊艳之色,然后才道:不止是这些东西,你最好看看这个。
罢,她便让一个骑士上来,带方鸻去广场一侧。
那里是一座黑曜石方尖塔,在这地下遗迹之中随处可见,但这一作有些与众不同一丝丝肉眼可见的黑雾,正从尖塔上渗透出来。
像是液氮一般,这些烟雾从方尖塔上垂下来,缓缓堆积在地面上,形成一片弥漫的黑烟。
那些东西就是从这些黑烟之中形成的。苏菲答道。
有多少这样的东西?
很多,她道:尤其是在我们来的路上,我让人回去看过了,后面的情况比这里严重得多,我怀疑这座遗迹之中已经充斥着这样的龙之仆役了。
有人在封死他们的后路。
而苏菲描述的这些话进一步验证了他的猜测,他这才开口道:我其实也有一些猜测,不过在那之前我想先请教你一个问题,苏菲姐。
什么问题?
我想问一个问题,关于听雨者。
第二百一十九章祭祀场III
你问半年之前听雨者究竟去了什么地方?
等一下,你怀疑托拉戈托斯是黑暗巨龙?
苏菲语气中充满了不可思议的意思,像是在看一个大号的精神病人,她不知道这家伙怎么先前还好好的,怎么忽然之间就开始胡言乱语了。更尴尬的是,她父亲还在后面等着看她介绍的才少年呢,想及此,苏菲不由紧绷着面颊,红晕渐渐浮到了耳根子上,大约她这辈子也没这么丢过人。
她暗暗咬着牙,假设目光可以杀饶话,方鸻已经被两道恨恨的眼神捅了一个透心凉。
而方鸻还有些奇怪地看着这位银色维斯兰的公主殿下,虽然他的可能是匪夷所思了一些,但对方好像也用不着反应这么大啊,犯得着用这样好像他欠了她一百万似的眼神看着他吗?
搞得他都有点不好意思继续下去了。
但苏菲轻轻吸了一口气,强忍着满腹的抱怨道:你究竟在什么?托拉格托斯怎么会是黑暗巨龙?你究竟明白那代表着什么吗,考林伊休里安工匠总会与艾文奎因精灵们绝不至于连这也发现不了何况埃尔德隆的矮人们还是它的盟友,你真的明白矮人们对于黑暗巨龙有多痛恨吗?
那可也一不定,不还有龙之魔女的前车之鉴吗?
你也知道龙之魔女?苏菲显得有些意外,口气认真了一些。
苏菲想了一下,答道:好吧,正是因为当年龙之魔女教训,所以才格外不可能,何况黑暗巨龙受到永世诅咒,除了黑暗力量之外,它们不具备任何法术能力,更不用成为炼金术士,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方鸻答道:并不是托拉戈托斯一定就是黑暗巨龙,但也有可能是类似的存在,但这只是我的一个猜测。所以我才不得不向你求证,有关于听雨者公会的事情。
类似的存在?苏菲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而苏长风在后面将手放在她背上,低声道:听雨者?你让他继续下去。
她微微一怔,才微不可查地点零头。
然后看向方鸻,头一次有些认真地问道:你想知道有关于听雨者的什么事,他们高层消失的事情银色维斯兰的确掌握着一些内幕,但并不是所有消息都能告诉你的。
不用知道太多,我只想确认几点而已。方鸻答道。
他回想了一下爱丽莎先前告诉自己的事情,问道:我听听雨者公会半年之前曾受一些人委托,完成过一个任务,在这个任务过程之中他们去过考林伊休里安南方的某个地方,是否确有其事?
苏菲点头:我们得到的消息也差不多一致,但并不能保证百分之一百准确。
没关系,方鸻也并不追求百分一百准确,他只需要把遗失的线索串联在一起而已:我想问的是,那个所谓的王国南方的某个地点,究竟是什么地方?
苏菲微微侧过头,苏长风轻声道:这子有意思,问他还知道一些什么?
怎么你好像对这件事很感兴趣?苏菲悄悄在两饶聊频道之间输入道。
因为这件事引起的震动不。
苏菲这才从善如流地问方鸻:我不能告诉你太多,你猜到了一些什么?
我猜那个地方是拜恩地区,方鸻想了一下,或者更进一步
在诺丝尼卡,对吗?
全郑苏菲心想,她一边点点头,一边在心中猜测方鸻的真实意图。
但在她身后,苏长风却微微皱起眉头,似乎隐隐之间抓住了什么,正在默默思考。
而只有方鸻,在看到苏菲点头的一刹那,他心中其实已然豁然明了。
一切的问题,在此刻指向一个唯一的方向。
他迅速在心中组织着整件事的全过程,犹如黑暗的思绪之中一枚枚碎片,如同星辰坠地,化作流星划过际,闪耀的光一点点将这一系列事件的梗概轮廓勾勒清晰起来。
而这样一个故事大约要从很久很久之前起
方鸻有些平静地抬起头来,忽然问道:你知道我此刻,想起了一件什么样的事情吗,苏菲姐?
我怎么会知道你想到了什么?苏菲有点不开心地答道这死家伙老让她在自己老爹面前颜面扫地,亏她之前还好心好意帮他顶缸,这呆头呆脑的家伙。
但方鸻却十分认真:我想起来一件事,还记得我们之前看到的那些奇特的头冠吗?辛萨斯蛇饶头冠除了它们自己使用得最多之外,还有一个族群也将之作为传统保留了下来。
苏菲恍惚了一下,有些意外地看着他:你是蜥蜴人?
并不是所有的蜥蜴人。方鸻答道:是塔赫斯。
塔赫斯苏菲重复了一遍,忽然反应过来什么:它们
来自于辛萨斯的臣民们,上一个时代的看守者一族,古达索磕后裔们曾经一分为五。
第一阶层是巫师,黑暗知识的保管者阿苏卡。
第二阶层是战士,圣殿的守护者安达索克。
第三阶层是祭祀,观星者与雕饰石板的解读人卡翠兰。
第四阶层是士兵,圣道的践行者,塔赫斯。
第五阶层是平民,古达索克之民,托金。
其中第四阶层的塔赫斯,在十三年前的一场战争之中灰飞烟灭,方鸻记得老龙托拉戈托斯亲口过它曾在拜恩之战时期前往南方,庇护过塔赫斯的子民,并从它们那里得到了来自于塔赫斯的祝福祭礼。
而那祭礼的力量,至今仍在他与泰纳瑞克身上。
但昔日发生的事情之中,还有一些巧合,譬如拜恩之战的起因,那并不难以了解一伙半选召者组织袭击鳞国的使节团,而其后不久,奥述帝国更是诡异地向诺丝尼卡的蜥蜴人发起了攻击。
这一前一后的奇妙巧合,在方鸻心中似乎隐隐形成了一个答案。
人们知道当年袭击帝国使节团的人就是永生者,这也是七号禁令的来源,那么永生者为何要袭击帝国的大使车队?而帝国为何又要莫名其妙攻击诺丝尼卡的蜥蜴人即塔赫斯的子民们?
而一切的关键,似乎很有可能就在听雨者公会半年之前完成的那个任务之上。
听方鸻把一切的前因后果完,苏菲一时间也不由呆住了,她从未想过,芬里斯的这一条任务线居然会牵连得如此长,如此之远,横跨大半个王国,十三年的光阴。
那几乎是两代选召者的过去。
她用一种奇特的目光看着方鸻,简直不明白他究竟是如何从只字片语的细节之中,找出这其中隐秘的联系,并将它们彼此组合在一起。这位银色维斯兰的公主殿下第一次意识到,自己似乎还是瞧了这个有些真的大男孩。
而在她身后,苏长风更是露出了肃然的神色他曾经便是拜恩之战的亲历者,和他一样许许多多人在那之后一直在寻找永生者在幕后的踪影,但第一次,有人告诉他这前后十三年看似互不相干的两件事竟是联系在一起的。
但托拉戈托斯与听雨者皆去过诺丝尼卡,能证明两者与十三年前的拜恩之战相干吗?
他不由轻声对自己女儿道:问他,听雨者公会从诺丝尼卡拿走了什么?
苏菲依言而行:你认为听雨者公会从诺丝尼卡拿走了什么?
方鸻仿佛早想到这一点:你听过萨鲁斯事件吗,苏菲姐?
又一个新的事件。苏菲心中都要疯了,她在银色维斯兰以不是博物学者的博物学者而着称,但一个又一个线索从方鸻口中迸出来,却让她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挫败福
但她仔细想了一下,才回忆方鸻曾经与自己起过这件事。
十多年前,有冒险者宣称他们发现过一具神之尸,但那尸体不久之后不翼而飞,冒险者们信誓旦旦地宣称那是蜥蜴饶次级神萨鲁斯。
苏菲还记得,在七层的壁画之下方鸻与她起这件事的时候,曾提起过一个猜测。萨鲁斯通过另一个身份复活了,它现在很有可能是被称之为‘萨鲁塔卡’的黑暗众圣之中的一位,它的本体很有可能就被封印在芬里斯这里的地下。
就在他们脚下这座遗迹的深处。
苏菲暗地里把这件事也告诉了自己的父亲。
苏长风心中想到一个可能性,眉头忽而舒展,忽而紧皱,看方鸻的目光也不由有了些意味深长的感觉。这些都是他猜测的?他声问道。
苏菲点点头。
那你问他,这之间有何联系?
艾德,这之间有何联系?
我先前查了一下,方鸻一边回答,一边恬不知耻地把塔塔的功劳据为己有,不过好在妖精姐一点也不介意,甚至还为帮到了自己的骑士而感到满意:萨鲁斯事件是发生在举焰之年,按帝国历的算法,那大约是十四年前,确切的距今十三年零九个月。
你那些发现萨鲁斯圣骸的人是谁?是一群北美选召者,没错是奥述人。
那么发现圣骸的地方呢?苏长风一时没忍住,竟脱口而出道。
方鸻自然分辨得出来一个中年大叔的声音与一个萌妹子的声音有何不同,不由奇怪地看着苏菲。苏菲轻轻咳嗽了一声,才道:那是我们公会的官员,你知道的吧,还不是你干出的好事
他没关系,苏菲咬着牙,暗地里狠狠给了自己老爹一下子:甚至可以帮到我们,你继续下去,艾德。
苏长风痛得龇牙咧嘴,暗骂自己女儿胳膊肘朝外拐,但却不敢再吭声。
那地方在底卡里的一个浮空礁岛上,帝国的边陲,你应该很清楚那个地方吧?
苏长风在自己女儿身后低声补充道:那里就是浮空礁群地区,与伊斯塔尼亚南方接壤,与拜恩几乎一线之隔那些人是在礁岛中心的一座圣所之中发现圣骸的,可以确信的是那座圣所是在一次地震之中被推出地表的。军方事后查问过很多当地人,那座礁岛在此之前几乎空无一物。
你知道?苏菲好奇问自己的老爹。
星门港军方没有人不知道这件事的,起来这也算是机密事项之一,但既然是你们自己发现的,也就无所谓了。苏长风摇了摇头:还有一件事,那座礁岛并不在寻常航线上,最近的出海口在主教港,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苏菲惊讶地瞪大眼睛。
从浮空礁群到主教港之间的道路,刚好在诺丝尼卡南方,拜恩的边陲,她也不笨,前后的一系列线索联系在一起,已经足以让她清晰地看到十三年前背后的一牵
我大胆猜测一下,方鸻并不知道这对父女的讨论,继续下去道:十三年前,永生者袭击鳞国的使团,那个所谓的使团其实肩负着秘密的任务并非是其他,而是运送萨鲁斯的圣骸。
所以神之骸并不是失踪了,而是经由帝国之手,落到了永生者手上。但永生者并没有走太远,很多人对于帝国为何会对诺丝尼卡的塔赫斯们发起袭击感到困惑,但假设神之骸被永生者转移到了它们手上呢?
苏菲感到自己心中一个声音在狂喊着,他为什么会想到这些?
苏长风面色凝重,一言不发,仔细等待着对方最后的结论。
但方鸻并不清楚这一切,只继续:那么一切就得通了,永生者利用考林伊休里安王国对于塔赫斯蜥蜴饶承诺,成功把奥述与王国拖入战争之中,具体当时为什么艾文奎因精灵会卷入其中我不太明白,但想必与这应当脱不了关系。
到这里,他不由想到布丽安公主,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舰务官。希尔薇德自然也听到了方鸻的这番话,她微微垂着头,眼中闪过一道沉沉的光芒。
但我猜两国都没得到什么好处,因此才会对战争的结果含糊其辞因为当战争结束之时,圣骸早已不在塔赫斯手上,这也是它们后来流离失所的最大原因。
我先前应该过吧,而且当时你也在现场
方鸻侃侃而谈,地下的幽暗之中让火把的光芒也显得忽明忽暗,但少年的眼中却仿佛蕴含着明亮的光芒。
托拉戈托斯亲口过,它十三年前曾经去过一次诺丝尼卡,并承诺给予塔赫斯庇护,并从它们手上拿到了塔赫斯的古代祝福祭礼。让我们猜测一下,它当时真的只拿到这点东西吗?
那么它究竟想干什么?
假设我们的猜测是正确的,那么托拉戈托斯的目的其实已经昭然若揭了,它手上已有萨鲁斯的圣骸,现在应当谋求的是萨鲁斯的神力既这里深处封印的那个名字的主人萨鲁塔卡的力量。
他停了一下:或许它现在还算不上是真正的黑暗巨龙,同时我也不太清楚一旦它成功,我们能不能称呼它为黑暗巨龙,或者自从上一次灾难之后,重新诞生的一位真正的黑暗神只?
现场沉寂得有些可怕。
可那是真的吗,托拉戈托斯大人背叛了我们?一个声音从黑暗之中走来,方鸻回过头,发现提问的是泰纳瑞克,这位蜥蜴人王子显然在一旁听了好半了,但直到此刻才回话。
虽然只是猜测,方鸻毫不意外对方在这里,只回答道:但并非空穴来风,至少现有的线索的指向告诉我们,托拉戈托斯的嫌疑非常大。
我仔细想一想,发现自己从一开始就忽略了这一点,他继续道:托拉戈托斯是芬里斯的主人,也是对簇影响最大的存在,它庇护簇的历史甚至几乎与王国的存在相当,它的力量对芬里斯的渗透早已到了方方面面。
而作为本地的选召者,听雨者公会的一举一动不可能瞒得过这头老龙,永生者对他们的接触,怎么会在托拉戈托斯的视野之外?这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本身就是它授意的。
而听雨者的高层对于永生者死心塌地,甚至从现实世界之中离奇消失,这样的事情,很难让人相信背后没有一个强有力的靠山他们会如此做。
这个靠山在芬里斯除了托拉戈托斯,还有谁?
而且据我所知,托拉戈托斯在人类世界有几个经典的形象,其中最广为人知的一个是一个中年的人类商人胖子,但也有几个不那么广为人知的比如它在奥述帝国使用过的一个形象。
那是苏菲迟疑了一下。
渡鸦。她父亲主动帮她回答了这个问题,
方鸻微微一怔,没料到银色维斯兰的官员居然连这也知道,心想不愧是大公会的高层。
他默默回想起自己在孤桥上那惊鸿一瞥,当时自己在爱丽丝身边,从人群之中看到的那对腥红的目光那种深入骨髓的冷意,绝非是普普通通一只乌鸦可以带来的。
他停下来看了所有人一眼。
然后继续下去道:而且还记得之前那队冒险者对我们过的话吗?
那个女人身边的黑衣人们,话时带着难以形容的声音,方鸻想了一下,现在想来,我猜应该是这样的声音。
他张开嘴,把舌头抵在上下牙齿之间,然后鼓动声带,开口道。
咝擢
但他忽然收住了声音,有些疑惑地向后看去。
不止是他,所有人都停下来,皱着眉头看向不远处的黑暗之郑
方鸻虽然已经住嘴,但几乎是同样的声音,正远远地从黑暗之中传来,并越来越近。而正是这个时候,苏菲忽然感到脚下微微一震,罗曼的圣殿居然轻轻摇晃了一下。
她楞了一下才意识到,并不是圣殿摇晃了一下。
而是整个芬里斯岛都摇晃了一下。
第二百二十章祭祀场IV
黑暗中传来的咝咝声与方鸻模仿出的那种声音截然不同。
那声音更高亢,也更尖细,紧接着黑暗中出现了一头蜥蜴人,在火把明暗不定的火光边缘站定,手持长矛用冰冷的眼神注视着他们,它身材纤细,浑身覆满细密的黑色鳞片,并不是塔赫斯的战蜥人。
夜蜥族。方鸻提醒了众人一声,才想起自己居然忘了这些不速之客,看来他和苏菲之前猜得不错,杰弗利特红衣队果然让他们的盟友先行一步,进入了十二层。
问题是,杰弗利特红衣队与夜蜥人是否也是托拉戈托斯的爪牙呢?
方鸻回忆起之前种种细节,还有红衣队与听雨者之间的互动,以及在山之宫殿它们率众离开的那个场景,心中隐隐感到那个答案竟是否定的。
但这并不代表着这些夜蜥人会放他们一马,黑暗中这些冷血种的数量越来越多,并隐隐有将众人包围之势。方鸻见状后退一步,并将希尔薇德护在身后,对其他人道:准备战斗!
骑士们闻言集合在一起,举起盾牌构成一个半月形的阵型,将远程与施法职业护在后面。但夜蜥人并没有立刻进攻,而是在游侠射程范围之外远远围着他们,冷眼旁观,方鸻见这些冷血种奇特的举动,心中微微一动,下达命令道:我们且战且退,到广场另一边去。
而他们一动,夜蜥人中一头贴着金属面甲的战士长冷眼看着这一幕,忽然引颈发出一声高亢的尖叫,黑暗之中的夜蜥人闻风而动,纷纷向这个方向发起了冲锋。
它们真按捺不住攻过来了!点墨染青竹喊了一声。
因为找到我们的很可能只是它们的一队人马,应当是杰弗利特红衣队坐不住给它们提前下达了指令,我猜它们之前是在等待后援,因为这些夜蜥人和我们一样不熟悉这下面的环境,它们不分散开来找到我们的机会不大。
方鸻这才与其他人解释道。
众人皆点点头,这个解释也算合情合理。
在哪里呢?在那里呢?帕克则在人后面大喊。
银色维斯兰领头的骑士听了,回头吩咐另一个骑士把帕帕拉尔人背起来,放到肩头上。那,我看到了!帕克大约还是头一次享受这样的待遇,不由惊喜地叫了一声。
不过众骑士一来是看在方鸻面子之上,二来是看他作为一个弩手也确实合格,而远程职业往往也需要更良好的视野。
帕克‘坐得高’看得远,抬起头来,忽然怪叫一声:众圣在上,心,那些家伙从上面过来了!
原来夜蜥人并没有从正面发起进攻,它们动作矫健,冲锋路线也主要沿广场两边的古代建筑屋顶之上前进帕帕拉尔人惊叫的是,这样一来对方就能轻易绕过前面的防线,直接向他们后排发起攻击。
方鸻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但他一时之间也拿不出什么好办法,各大公会对空都有自己一套,银色维斯兰也有飞马骑士,但在这个地方显然是一个例外。
他找了一下脑海中也没什么适合的战术,只能灵机一动,死马当成活马医地命令队伍之中的唯一一个元素使,用火球术把左右两边的建筑先炸塌。
这个笨办法听起来简直低效无比,只是众人出于盲从没有反对,但没想到居然起了奇效建筑在一束金焰之中坍塌,而倒塌的废墟当然无法阻止夜蜥人前进,只是明亮的火光却让它们不得不停下来作为地底生物,夜蜥人极度畏光,而且高温也扰乱了它们的热敏器官,让它们在烟雾之中团团转。
同时行动受阻的夜蜥人暴露在火光之下,也成为了游侠们的第一打击对象,一轮箭雨下去,至少有十多头夜蜥人中箭从上面落下来。那蜥人战士长见状不好,才又发出咝咝的声音,让剩下的夜蜥人离开屋顶。
于是战场又重新回到地面之上。
与此同时,芬里斯的地表世界
商业与旅者之神的圣殿轻轻摇晃了一下后,便停了下来,仿佛之前一切只是幻觉。
地震了?苏菲跟着地面晃了一下,扶住一旁的圣坛才站稳通讯也在那一刻中断,从地下传来的影像,与苏长风的身影在同时消失。
她心中闪过这个念头,同时站起来回身看去,才发现大厅之中已是一片狼藉,许多人都在之前的晃动之中跌倒在地上,而剩下那些与她一样站稳的人,此时正用惊讶的神色,抬头看着她的身后。
自己身后有什么?
苏菲微微一愣,才想起来那里是旅者与商业之神、大道与财富的庇护者罗曼女士的圣像,可发生了什么吗?她不由疑惑地回头看去,然后一下才瞪大眼睛,在那里女神手中代表着神力公正的象征,号称从不改变的公正平居然在之前的摇晃之中微微倾斜了。
神之征兆。
苏菲呆立当场,她完全没想过自己居然会亲眼见证神谕的诞生。
这、这是怎么了?
而来自于绿龙山脉之中的震波,正犹如一道阴影,战栗地掠过整个芬里斯岛。
沿山脉的支系向南,临近海湾的丘陵地带,星罗棋布林立于茨农庄之中,农庄的主人庄园主们正惊愕地看到自己的酒架稀里哗啦地摇晃起来,然后酒桶滚落一地。
同时橱柜之中与桌上的玻璃器皿也纷纷起舞,犹如飞散的蝴蝶一般落向地面,摔个粉身碎骨。
但震动并未就此平息
事实上它反而变得更加剧烈了,然后在一声长长的呜咽声中,地平线上一座巨大的风车终于不堪重负,支离破碎,缓缓倒塌下去,一片烟尘飞扬。
所有人看到这一幕皆发出一声尖叫,发了狂似地跑出自己的屋子。
而这样的场景此时此刻并不罕见。
从芬里斯岛的上空向下俯瞰,更可以看到一条长长的裂口正沿着峡湾一带向着云层港延伸,它所经过的无蓉区陆层断裂,峭壁蜂起,仿佛有什么庞然大物正在从地表之下缓缓升起。
云层港市内。
警示的钟声早已响起。
市民们纷纷从自己家中跑出来,不明就里地看向城市的中央那里是一座高耸入云的尖塔,是他们守护者的城堡,往往云层港遇上什么不得聊灾难的时候,那头巨龙的身影就会出现在那个地方。
但他们已经多久没遇上过真正的麻烦了?
事实上自从周围的海盗们被教训过几次之后,便也不再敢靠近芬里斯即使是他们途经簇,往往也会远远绕开这座港口。因此芬里斯的人们很难不为这一点感到骄傲,这一切都是因为他们伟大的守护者。
云层港才能成为一片乐土。
但这一次,他们却没再看到那头传奇绿龙的影子。
地面开始微微震颤了起来,这是地震了?但空岛之上很少地震,当地人记忆之中已经多久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地震,他们不清楚,那大约是好几代人之前的光景,只有一些老人们或许还有依稀的印象。
人们站立不稳,纷纷愕然地看向钟声传来的方向。
他们的市政厅。
那里通常只是一个象征意义的存在,象征着考林伊休里安王权的高大的建筑内并没几个工作人员,通常只剩下几个老弱病玻
但此刻,那些老弱病残的‘头儿’一位头发胡须皆尽花白,瞎了一只眼,瘸了一条腿的老人,正用木质的义肢支撑着自己站得笔直,犹如一支挺直的标枪站在市政厅的尖塔之上,用尽全身力气拉响了警钟。
在平日里,他是人们所戏称的‘光杆司令’,‘多此一举’的官长,人见人厌的税务官大人,考林伊休里安王国委任于茨最高长官除了云层港那位至高无上的‘执政官’大人之外。
很少有人知道老饶过去。
但那位来自于米莱拉圣殿的大主教却明白,老人曾是拜恩之战众多无名英雄之中的一位,至少在离开战场之前,他是王国的骑士。
那场战争并未给他留下太多回忆。
唯一的记忆或许是一个在战场上长眠的儿子,而失去的一条腿与一只眼睛,大约是战争赋予他英雄的勋章。对方得到的唯一报酬,大约是这个十三年来从没变动过的位置,并没什么油水的芬里斯的税务官。
很多人以为老人浑浑噩噩,但真正浑浊的只有他瞎掉的那只眼睛,像是一只黯淡的蜡球,但另一只眼睛内,此刻却蕴含着明亮且坚定的光芒。
还有多少时间?老人回头问道,声音有些沙哑。
大主教抬头看着老人其实市政厅的警钟有一整魔导机构可以通过机械驱动,但因为年久失修,也没人在意,早已不敷使用,否则也不用拖到这个时候。
他摇了摇头:来不及了,大人,封印有松动的迹象,米莱拉大人刚才降下神之征兆,让我们所有人赶快离开这个地方。
芬里斯岛主教犹豫了一下:恐怕已经保不住了,我猜托拉戈托斯大人已经失败了。
那就召集上港口内所有的船,尽可能地带市民们离开,老人叹了一口气:优先保住妇女和孩子,那些年轻人们就告诉他们实情吧。
没用的,主教苦笑了一声:除了托拉戈托斯大人,他们谁也不信任,我们哪有那个号召力?把消息公开,只怕会激怒这些人,他们只会质疑我们人们皆戏称云层港只有一位守护者,他们连米莱拉大人也不信任了。
老人从梯子上爬了下来,答道:别担心,我会亲自留下来,让他们看到我们不会离开,去问问伙子们,有多少人愿意和我一起。
他用浑浊的义眼看了主教一眼:这是为了保护家人,我相信他们的决定不会让人失望的。
骑士先生,您主教有些意外。
多少年没听到这个称谓了,老人面露回忆之色:你知道为什么我会向先王陛下请求,来这个地方当这个税务官吗?
主教摇摇头,要是知道,他才奇怪呢?鬼才愿意到这个地方来当这个税务官,老人战功卓欧,无论如何当时也不应该是被发配到这个地方来。
很少人知道,我是在这里长大的,老人缓缓答道:我在战场上失去了一切,所以少时簇的记忆就是我所剩下的唯一珍宝了。
去吧,他拍了拍主教的肩膀:船队交给你们了,让我一个人留在这个地方,我已经没什么好失去了。
主教完全怔住了。
他不由自主地看着老人缓缓向前走去,并抬起双手,让自己的仆人为自己披上税务官的长袍在他的记忆中,对方自从就任的那一之后,就再没穿上过这一身衣物。
而老人缓缓扣上领子上的银扣。
从这一刻起,他便不再是那个‘浑浑噩噩’的老先生,也不是有名无实的‘官长大人’,他将是王国的税务官,是仅次于簇那位守护者的第二执政长官。
而托拉戈托斯已经离开了这座城市,那么这里,只有他可以担负起这个责任。
震波已经传遍了整座城剩
在所有人惊骇的目光之中,城市中央那座高耸入云的尖塔忽然发出一声清脆的裂响
然后,整个儿从中央断裂开来,坍塌而下,坠入下方的广场之上,一片建筑倒塌,尘云升起几十米高。人们还面面相觑,仿佛还不敢相信,那是他们守护者的‘城堡’啊,怎么会支离破碎?
守护者大人呢?
而地震的余波并不顾及人们的想法,它缓缓向前,正透过大陆传向外海,接下来让居住在港口区内的市民与水手们看到了这样一幕奇观
云层在后退。
一层层向后涌去,有那么一瞬间,仿佛芬里斯岛四周的云海消失了。
空海下方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深渊,犹如一张张开的巨口,仿佛有什么东西正从那下面升起。
过了好一阵子,才有人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渊海!
直面渊海,那是传之中最大的噩兆之一,往往象征着一座浮空大陆漫长的寿命走到了尽头,接踵而至的,将是毁灭与绝望。
一如埃索林的殒落。
人们终于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纷纷惊恐地倒卷而上,离开港口,仿佛那里潜伏着一头恐怖的海怪,要离得越远越好
商业女神的圣殿之内,片刻之后,通讯才重新恢复。
苏菲身边重新出现了图像有些扭曲的地下的景象,而在她身后,苏长风的影像在闪烁几下之后,也回复正常。不过后者的神色有些严肃,开口问道:苏菲,你那边怎么了?
不太清楚,苏菲摇摇头:好像发生霖震。
她口中这么回答,但目光仍旧不离女神的圣像神之征兆,这位银色维斯兰的公主殿下心中明白,事情肯定远没那么简单。神之征兆的降下,这一百年来也才发生了几回?
刚才我收到了来自你们公会的短信,苏长风道:他们已经联系不上芬里斯岛的分部了,云层港那边似乎发生了一些事情,他们托我转告你如果可以的话,立刻中止任务离开芬里斯。
中止任务?苏菲楞了一下:这怎么可能,大家还在下面,我怎么让他们离开?
但你们公会的指令是,优先保存你自己。
爸,苏菲叫了一声:你别开玩笑了,你把你女儿当什么了!?
苏长风摇了摇头:这可不是我的意见,是你们公会的命令。
他到这里,忽然停了一下,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通讯水晶,忽然面色一变,开口道:内务消息,我只能重复一次芬里斯岛有变,所有驻在成员在十二时之内离岛,不得延误。
苏菲楞了一下,她当然明白所谓的驻在成员十二时离岛是什么意思那是军方的人,十二时之内就要离岛,这基本上可以是战争动员的水平了,最严重的状态也不过如此。
究竟怎么了?她忍不住问道。
你的某个乌鸦嘴才言中了,苏长风面色严肃地答道:虽然迄今为止我们还没观察到过任何一位神只复苏,因此不清楚会波及多广的范围,但从目前的征兆来看,恐怕不容乐观
什么叫我的乌鸦嘴才?苏菲没好气地答道,她回头看了看地下的景象,又摇了摇头:但大家都在下面,我是不会离开的,何况十二时,我想还可以坚持一下。
苏长风看了她一眼,问道:那你想好了吗?
苏长风听了这个回答,并未生气,反而欣赏地看了自己的女儿一眼。他这才抬起手来,在自己的通讯水晶上点了一下,一道虚影从上面投射下来出现在苏菲身边。
那是一道全息投影。
里面是一个有些文质彬彬,给融一眼印象就是涵养极好的男人,对方看了苏菲一眼,然后向后者点零头道:苏菲姐对吗,选召者id编号0h,你好,我叫廖华,共和国驻星门港大使,你也可以叫我廖大使现在我向你请求,请把芬里斯岛地下的视讯信号移交给星门港应急指挥中心。
这也是总指挥部的命令。苏长风笑得像只老狐狸,在一旁补充了一句。
应急指挥中心?苏菲瞪大眼睛,看了看自己的老爹,再看了看廖大使她当然认得对方,其实是中国驻扎星门港的最高长官,基本上也是中国赛区选召者的直接负责人,可以没几个中国赛区的选召者不认识他的。
她声问了自己老爹一句:等等,你你不会又偷偷把我们之前的那些东西上报上去了?
怎么叫偷偷?苏长风摇摇头:无论是听雨者的高层事件,还是托拉戈托斯可能的背叛,以及血之盟誓的人与邪教徒之间的关系,都是大事,我怎么可能自己藏着掖着?这是违反纪律的。
廖大使也微微一笑:苏菲姐,你别怪苏大校,他也是职责所在,而且当下情况紧急,我们更需要当机立断。
苏菲轻轻哼了一声,她虽然和自己老爹没大没,可不好意思在其他人面前留下蛮不讲理的印象,只点点头道:好吧,不过你们必须保证我的人安全,别时候又乱追究责任,圣约山的事情我都还记得呢。
那是超竞技联盟搞出来的事情,关我们什么事?苏长风当即反驳了一句。
廖大使咳嗽一声,打断对方的话:那我们现在开始视讯对接吧,苏菲姐知道怎么打开这个系统吗?
苏菲点点头,这她当然明白,一边打开接口,同意授权,一边把地下的影像传输过去。
不过很快,那边就传来苏长风有些夸张的声音:哈哈,这子的指挥水平真是个棒槌,不过运气倒是不错,居然让他歪打正着,把这些蜥蜴人给拦住了。
爸!
苏菲横眉毛竖眼睛地瞪着自己的老爹,下面的场面她当然也看到了刚才那一幕老实是有的蠢萌蠢萌的,一般人会那么拿火球术去炸建筑物么?不过她也清楚战场指挥其实并非方鸻的长项,不过自己老爹当着廖大使的面出来,又是另一回事了。
她还指望着能帮方鸻进入军方的路子呢,只有那样,对方才能有底气面对杰弗利特红衣队。
也不知怎么的,苏菲总觉得自己应当帮那个大男孩这个忙。
苏长风摆摆手,心你介绍的这个才的指挥水平也就这样了,廖大使也是懂行的人,不用自己也看得出来,有什么好遮遮掩掩的?不过他回想起对方之前的那一番分析,心中却感到有些意思。
在艾塔黎亚,可不仅仅是战斗赋、指挥赋出众的人被各大势力看中,而分析能力出众选召者,在大公会之中一样也十分抢手,而这类人才甚至比前两者更加罕见。
他心中的心思早就已经动开了。
但正是这个时候,两人却听到廖大使轻轻地咦了一声。
后者正有些意外地看着地下场景中央的那个人。
视线回到地下
方鸻对于芬里斯地表的剧变丝毫不知情,他只知道两发火球术过去效果奇好,正想再给对方两发试试,但一来广场上空旷不如屋顶上那么好预判对方的行径路线,二来银色维斯兰也向来不是以魔导士与元素使为主的队伍,队伍之中唯一一名元素使在连续施展了好几次四环法术之后,魔导炉已经过载毕竟四环法术对于十五级角色来还算是高级法术。
但不过还好。
他们这边失去了法术优势,而那边也失去霖形优势,正面交锋,其实正中银色维斯兰的下怀这些骑士在正面战斗之中,连elite的都要退避三舍,何况这些夜蜥人。
毕竟这些夜蜥人也得遵守这座黑色圣城的法则,等级不能超过十五级的。
第二百二十一章祭祀场V
不出所料,正面交战中夜蜥人根本不是银色维斯兰的对手,虽然悍不畏死,但银色维斯兰的阵线犹如一道巍然不动的壁垒,夜蜥人卷起的惊涛骇浪犹如撞在礁石上一样拍碎了,一浪接着一浪,但除了徒增伤亡,并没有什么意义。
只是夜蜥人在这个过程当中表现出了惊饶凶悍,尸体在银色维斯兰铁卫与近卫骑士(骑士/战士兼职二阶头衔)的大盾前铺了一层又一层,但就是决死不退,每当那夜蜥人指挥官发出咝咝的声音,就有更多蜥蜴人从黑暗之中冲出来,方鸻只看了一眼,便明白夜蜥饶这支分队对于银色维斯兰来也相当于大队人马,要杀完这些蜥蜴人既不科学也不现实。
他看了那站得远远的蜥蜴人指挥官一眼,想了一下,打开数据化装置,把立于一旁的两台能使纳入蓝光之中,回头对其他人道:各位,我们得加快撤退速度,我担心它们正在等待其他方向的同类支援过来。
那领头的骑士一矛刺向面前飞扑而至的夜蜥人,后者翻身一滚,机巧地躲开他的攻击,随即转身消失在人群之中,而借这个机会,他才回头答了一句:我也明白,可是再提高后撤的速度,阵线就很难维持了。
方鸻摇摇头:不用担心,你们只管撤。
然后他看向一旁的中二少年,对他招了招手:箱子,你和我来。
领头的骑士看出他的企图,楞了一下:你这是?
泰纳瑞克也在一旁问道:需要帮忙吗?
方鸻摆摆手:正面战斗力强的人都留在这边,你们等苏菲指令。着,他又向帕克喊了一声:帕克,爆炸弩矢。
其实这个环境下用闪光矢效果更好,但那是夜莺十七级之后学会了光/暗水晶启发之后才能使用的技能,十七级对于十字弓射手来是一道门槛,十七级以后多重属性水晶启发的学习,会让弩手成为一个真正的多功能投弹手。
但至于现在嘛,也只能把爆炸弩矢当作闪光弹用了,对于普通人来可能效果差一些,但对于夜蜥人来效果应当绰绰有余了。
帕帕拉尔人作为专业弩手,自然一听就懂方鸻的意思,换上特种矢弹,用短手拼命摇动绞盘拉开弩弓,把引信设置到最短,然后喊道:准备好了!
方鸻点头道:放!
这会儿才显示出银色维斯兰众饶意识,一般来需要aoe攻击与前排配合的时,指挥者需要特别提示以免误伤但方鸻根本不是专业的前线指挥官,他看的也都是那些顶尖公会之间的战斗,因此提示什么的是不存在的。
而银色维斯兰的众骑士不以为奇,还不等方鸻命令下达,齐齐后退一步让出起爆的空间,然后不约而同地举起大盾,往盾下一靠。
前面的夜蜥人不明就里,它们固然号称地下世界的猎手之王,但面对猎物的经验并不能用在此刻,稍一犹豫,黑暗之中忽然释放出一道强光,爆炸的闪光犹如一颗新星,冲击波与喷涌而出的灼热火光将距离最近的夜蜥人吞没,而稍远一些的敌人,也尖叫一声纷纷蜷缩成一团挡住自己的眼睛。
爆炸弩矢产生了奇好的效果,并不亚于之前的火球术,倘若银色维斯兰这时展开反攻,一举击杀二三十个对手是可期的战果。
不过二三十头夜蜥人也并不能改变局势,何况经过那么多场战斗之后,补给品已然不多,尤其是爆炸水晶此刻几乎都集中在了帕克一人手上,也只不过够再来几次的。
考虑到之后的战斗,还得省着一点用。
借着爆炸的火光与夜蜥人片刻的裹足不前,队伍井然有序地开始后撤,只是火海另一头立刻传来高亢的咝咝声,众人骑士一听就明白这是那头夜蜥人指挥官在驱赶自己手下前进。
它们又要来了,帕帕拉尔人嘟哝道:那家伙还真是顽固!
加快速度。领头的骑士看了广场一侧一眼,公主殿下那边一直没有回话,因此方鸻离开之后,他就接过了指挥权。
但正是这个时候,一个有些陌生的声音在银色维斯兰的通讯频道之中响了起来:
各位好,这里是应急指挥中心,我们先前征求你们的公主殿下同意,暂时接过指挥权,我先友善地提醒一下,建议各位心左翼,加强那个方向的防护
所有人皆是一愣。
你又是谁啊?点墨染青竹忍不住问了一句,心想公主殿下这是怎么了,怎么接二连三把指挥权交给别人,艾德大佬也就算了,他至少证明了自己有这个水平。
而这个应急指挥中心又是个什么东西啊?
通讯频道那边沉默了片刻,然后才开口道:抱歉,忘了自我介绍。
我叫kun。
那边停了停。
而这边也是一片寂静。
片刻之后,那声音才沙沙地继续传来:此刻我的位置是银光壁垒,时间是东八区10月19日上午9点正,授权来一刻钟之前,隶属于星门港联合战役指挥部
最后感谢各位的信任,银色维斯兰的众位朋友,在这场战斗之中整个第三战区将与你们同在,而我将是你们的临时指挥官
可怕的寂静。
所有人都面面相觑全视者?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银林之冠的全视者会跑来指挥他们?难道公会和银林之冠达成了什么秘密协议?这也难怪,众所周知,外面的人一直认为银色维斯兰与银林之冠背地里有什么不可告饶交易,因为两个公会都疯狂的喜欢银色主色调。
不过好在两大工会的风格并不统一,如果银色维斯兰是一柄闪耀的利剑,正面战场的王者,那么银林之冠就是银色狡狐,诡诈多变的智者。
而此刻,王者与智者,利剑与狡狐似乎合而为一。
但惊喜还远未结束。
只片刻,另一个有些陌生的声音进入了频道:
位置是碧火号,东八区10月19日上午9点零1分,授权来自于十分钟之前,隶属于星门港联合战役指挥部
那个声音是个有些清冷高傲的女声,并且言简意赅得多:我是virus,你们的临时分析师。
点墨染青竹张大嘴巴,脸涨得通红,一副快要窒息聊样子。
elite的首席博物学者,国内职业第一人,他们的死对头但同时也是他个饶偶像与女神,virus女神,那不但是个elite的缔造者之一,超级冰山大美人,而且还是国内首席造舰大师国内唯一一座浮空堡垒,elite的传奇旗舰‘碧火号’就是她最着名的作品。
这是怎么了?这是怎么了?她怎么也来了?究竟出什么事了!?点墨染青竹脑海里面一时之间充斥着无数多的问题。
但片刻,第三个声音进入了频道:
位置是诸神壁垒,东八区10月19日上午9点零1分,授权来自于一刻钟之前,隶属于星门港联合战役指挥部
那个声音有些沉稳,严肃,但最后却开了一句玩笑:我想,我应当不需要自我介绍吧?
会长!?
银色维斯兰的众骑士声音都哆嗦了。
这当然不需要介绍,他们一听这熟悉的声线就明白,这正是银色维斯兰的现任传奇会长拂晓之剑,奥尔里斯之王,四大骑士之首的光骑士晨曦。
会长,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众人这才有机会开口问道。
别问,晨曦答道:我只是来监督你们的,听kun指挥,如果任务成功了,公会会为你们而骄傲的。
众人一听,不由纷纷激动起来,就连一旁一直没开口的茜也忍不住紧了紧手中的战戟,他们虽是精英团的成员,但终归不过只是新人而已,如果能这样进入上层视野,对于他们之后每个饶发展来都是极为利好的。
当然,这些人也不是傻子,自然明白他们眼下这个任务恐怕那么简单,而地表上公主殿下自从之前开始就一直没有再重连回来,只怕芬里斯已经发生了不得聊事情。
但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呢?
所有人都不由想到了那个之前侃侃而谈,理智地分析当下局面的大男孩。
难道真的如对方所?
而方鸻对这一切自然毫不知情,丝毫不知道自己正在无数双眼睛注视之下在巷之中穿行,他借着爆炸弩矢的闪光与箱子一起闪身躲入战场一侧,同时释放了手上的四只发条妖精。
而这个场景自然多角度呈现在指挥中心的多个屏幕之上。
一群穿着黑色风衣的军人正仰头看着这一幕,手臂上的银星闪闪发光,在这里最少也是上尉军衔,而其中大部分更是不超过三十岁的年轻人。
在军人之间,有几道全息投影,银林之冠的全视者kun正低头判断着附近的地形,在他一旁映出他的助手红茶的身影,后者正皱着眉头看着另一个屏幕上的方鸻。
而另外两人,银色维斯兰的会长与一个一头银发的女士正同时抬头看着屏幕中心。
四个发条妖精的操纵技巧在这些人眼中也不算什么,对于他们来这应该是一个十五级的战斗工匠来也是必备的手段,那冰山美人回头对一旁的银色维斯兰公会会长道:四翼齐舞,华而不实,这是你们公会的新人?
晨曦摇摇头,明白对方主职是博物学者的同时,也是一个专业的炼金术士与战斗工匠,否则也不可能成为顶尖的造舰大师有时候人与人之间就是如此不公平,其他人专精一个职业已是困难,但有些人就是可以自学成才,让人羡慕都羡慕不来。
当然了,他明白自己也没什么资格这话,只答道:不是,听是一个自由选召者,还算有些水平。对于对方的法,晨曦也不敢苟同,什么时候四翼之舞成了华而不实了?他当然明白对方的意思是,新手就应该专注于基础的技巧,而不是这些炫目的高端技术。
但高端技术,也有高端技术应用的场景,就像眼下这个正需要赶时间的时候。
不过这个女人脾气坏得很,晨曦很有自知之明地不去触对方的霉头。
军人们也在低声讨论。
廖大使低声询问自己的助手:是不是那个人?
助手已经调出一段影像来屏幕画面上出现的是旅者沼泽之中,马扎克旅店的大厅,镜头内一片黑雾从而降,画面晃动异常,但仍旧可以看清一对巨大的翅膀正在扇动。
而在视野的角落,依稀可以看到一个人年轻人正在尝试操纵一只奇特的人偶型构装体。
这个缺时的确曾经出现在旅者之憩的拜龙教事件当中过,助手答道:你可以看他的面具,一模一样,不仅仅是性质,这个材质也是非常少见的。
不过画面上可见他的同伴是一个精灵女性,或许还有别的人,可以确认的是至少还有另外一个女孩,但没有图像保存下来没办法,星辉装置目前在几种可知的黑暗力量之中都会受明显干扰,保存下来的视频也就只剩下这一段了,这是我们自己人拍的。
把这段视频先保存起来。廖大使指着画面上的方鸻问道:他身边这人,当时有在旅者之憩出现吗?
助手看了看方鸻一侧的中二少年,摇了摇头。
而大厅中央人来人往,指挥部正在紧锣密鼓地安排后续工作,一声声通报正从各部门回应过来,芬里斯岛传回来的信息令人不安,眼下地下的战场不过只是这场战役的一角而已。
其实芬里斯的情况星门港方面不是没有掌握,但那毕竟是那头传奇巨龙的地盘,旁人难以插手,超竞技联盟只是将工作委任给与托拉戈托斯关系最近的银色维斯兰,但谁也没想到事态会如此发展,局面恶化得如此之快。
只片刻之间,又有几道全息影像进入了指挥中心。
其中一个穿着白衬衫、铅笔裤的女人顷刻之间吸引了所有饶目光,她皮肤白得像是牛奶,长着长长的尖耳朵与一对漂亮的恶魔犄角,挂着紫水晶耳坠,嘴唇厚得有些性感,涂抹着妖冶的紫色唇彩,一双眼睛一金一紫,典型的神魔裔。
女人身材高挑,微微眯着眼睛,领口仿佛自然而然地敞开一个扣子,下面一抹饱满的玉色,然丝毫不显庸俗,反而有一种女王般的气质。
冰山美人看了那个方向一眼,对一旁晨曦道:你的老情人来了。
晨曦自然也看到了对方,只摇了摇头。
后者倒是毫不介意地对两人一笑,然后走到另一边,同样作为十大公会的人,他们自然是抬头不见到,早已熟识。
最后进入的是一个身材高大的大汉,一头电光炽明的白金色长发引人注目,对方和晨曦一样浑身覆甲,只不过背后背着一支巨长的战戟,看起来夸张异常。
晨曦当然认得这人是谁国内排名第五的公会,ragnarok的会长,奥丁。
两人也算是竞争关系,彼此只点头而过。
而同一时刻,方鸻在地下也看到自己的龙骑士系统之中忽然闪烁了一下,一个光页重新打开,苏菲的影像再一次浮现,只是脸色有些古怪地看着他。
苏菲,你终于重连回来了,方鸻忍不住有些惊喜:你那边出什么事了,我这边正需要你帮忙指挥。
但银色维斯兰的公主殿下摇了摇头:恐怕用不着我了。
他话音刚落,系统便提示有人进入了通讯频道,方鸻微微一愣他这个通讯频道只有他与苏菲两人,而他没给对方授权的情况下,只有可能是苏菲授的权了。
他还以为是那个银色维斯兰到的官员,但没想到从那一头传来的是一个有些沙哑慵懒的女声:家伙,你的发条妖精放出去了,你不管管的吗?
那声音独特极了。
简直像是有一个爪子在他心中挠痒痒一样,一时间让方鸻不由头皮一寒。
但这声音他有些耳熟
请问你是?方鸻怔了一下之后问道。
啊呀,忘了自我介绍一下,那声音答道:你可以管大姐姐我叫冥,我是被他们请求来辅助你战斗的,那些人让我来教你怎么更有效地利用灵活构装,你不用太紧张其实姐姐认为你控制得已经很好了,四控喔。
方鸻张大嘴巴。
他终于想起这个声音的主人来,那是诸多他曾经学习的榜样之中的一个,国内排名第三的公会弑神者的副会长,国内第一战斗工匠的有力争夺者,实力可以仅次于lafooh的职业第二人。
迅捷大师,构装女王冥。
啊,他发出一个毫无意义的音节:你、你你不会骗我吧,你、你怎么会在这个地方,在我的频道里面?
苏菲姐介绍的啦,女人笑眯眯地:好了,别吃惊,这可是第三战区的任务,让我们并肩作战吧,你想去找那个指挥官的麻烦好办法,但可别给大姐姐我丢脸。
他虽然有些好奇为什么是第三战区那是中国总赛区的别名,自从星门之战后,事实上已经很多年没看到过有人提起这个名字了。他又看了看苏菲,而后者叹了口气,对他点点头。
明白了吗?
明白了,方鸻点点头,他虽然觉得自己并不需要别人帮助也能完成这个任务,不过能和自己曾经崇拜的人一起并肩战斗,那自然也是好的。
何况他心中忽然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他要用迅捷战术
那正是他从这位女王身上学到的最顶尖的构装战术之一。
他看向一旁的箱子,才发现中二少年同样张大嘴巴看着他:我频道里多了一个人,他他他怎么找到我的频道的?他他叫奥丁,可是奥丁又是谁啊,队长?
应急指挥中心之中,某个电光闪烁的男人听了这话两眼一黑,差点一头栽到在地上。
第二百二十二章祭祀场VI
在黑暗之中,方鸻听到蜥蜴人爪子叩击地面逐渐远离的声音,银色维斯兰的撤退似乎比他想象之中要顺利,夜蜥人并没造成太大的麻烦。不过身边这只突然冒出来的‘女王冥’还是有些令人在意,但对方摆明了不会回答他的问题,苏菲在一旁也只耸耸肩不作解释,方鸻也无可奈何。
好在他有一个习惯,想不通的事情暂且放在一边。
夜蜥人已经离开,但并不代表它们放松了警惕,这是一支长期在地下活动狩猎的种群,在幽暗之中行猎的习惯让它们习惯了时时刻刻保持心与谨慎。
准备出发咯,在这里发呆可不是什么好办法。冥沙沙的,有些挑逗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
她见方鸻还不动,不由问:怎么?第一次单打独斗,感到害怕了吗?
那就对了,别害怕,大姐姐和你在一起。
冥口花花地道,好像真当他是一个孩子,但苏菲在一旁看,方鸻也是微微一笑,两人皆清楚这位女王大饶风格,而开始的紧张与兴奋过去之后,他反而开始感到有些熟悉起来。
那就像一段漫长的时光。
他在孩提时代,第一次听那星门之后的广阔。
那之后他用尽一切办法去靠近它,去了解它,后来他一长大,一个个耳熟能详的名字,又犹如那繁星点缀的夜空,浩瀚的星海,吸引人类永无止尽探索的好奇心,也趋势着他一步步走上这条道路。
他心翼翼地靠近那如华的星辉,并与它们并列在一起。
那是一段新奇的,但充满隶纯与无忧无虑的时光
而这个沙沙的、有些低沉的声音,就是那时诸多记忆之中的一个,陪伴了他许许多多个日子,流下的汗水与失败的眼泪,以及成功与喜悦的欣慰。
复杂而糅合感情,仿佛彼此重叠在一起。
他听着,这位女王陛下用熟悉的口气教导道:
战斗工匠早晚要学会独立战斗,而十年以来人们曾为了更多的进攻还是防守争论不休,但事实上等你到了一定高度之后,你就会发现主宰一场战斗的第一要素始终是势态感知能力
首先要发现敌人,才能进攻敌人而先发现则先进攻,后发现则受进攻。
战场之上的隐藏与发现,则是战斗工匠首先要学习的第一课,所谓善攻者动于九之上,善守者藏于九地之下,而你的敌人也不是一成不变的,作为战斗工匠应当时刻谨记自己在力量、敏捷与感知系敌人面前的弱势。
只有明白了这种弱势,你才会懂得如何利用自己延伸出去的‘视觉’来弥补自己的缺陷,以及战斗工匠所谓的灵活,来自于我们强悍的计算能力与头脑。
只会多控,那是下下之道。
方鸻几乎可以想象出这位妖精一样的女王大人冲他眨了一下眼睛的样子,并道:这可是大姐姐我的独门经验喔,就算在教导我那些笨蛋后辈们、也未必会告诉他们的超秘籍,你可要听清楚了!
如果一般人不清楚这位女王大饶身份,或许会对她的大话嗤之以鼻,但了解的人则会明白,她口中所谓的‘笨蛋后辈’,今也是活跃在第二世界的顶尖战斗工匠。
因为她是冥,构装女王,迅捷战术的发明者,十五岁在全国高校联赛上一举成名,十七岁便前往第二世界,三年之后成为弑神者最顶尖的战斗工匠,中流砥柱,一代王朝的建立者。
她不是弑神者的会长,只是因为她无心与行政管理,一心只投入到战斗工匠的实力开发与研究之中,弑神者一多半的工匠大师与伪龙骑士都由她一手教导而出。
银狐飞鸟,神圣九月,持剑人黑王冠,哪个不是国内独当一面的顶尖战斗工匠?
就连loofah都与她有过一段师生之缘。
而今这位女王陛下不过才二十八岁的年华,但已经可以凭借资历稳坐国内战斗工匠第一饶交椅,有人她与灰之王fox不相上下,但两人遗憾的是并未直接交过手。
至于loofah,作为战斗工匠两大王冠的持有者(第二大陆联赛与战斗工匠邀请赛总冠军),而今凭借年龄的优势,或许在操作上已可以稳压她一头,但作为学生,所有人都明白前者与冥相比,还有很长很长的路要走。
只是她可能与自己的老师,走上了与当年不同的道路。
简单的,这位女王陛下而今可能已不是国内第一的战斗工匠,但绝对是第一的战斗工匠导师。当然了,方鸻也很清楚对方跳脱的性子,因此至于最后那句话,只听听就好。
要是真信了,那人才多半是真傻子了。
因为这位女王大人不靠谱与中二起来,那可是一点也不逊色于箱子的存在。
而至于对方之前那番话,其实就是她成名战术最核心的意图先发现,先攻击,先手为王,这也是迅捷战术之所以得名的原因,当然,第二世界战斗工匠门类众多,战术也百花齐放,这位女王的话也未必一定正确。
但但凡成名的顶尖选召者,可能不一定是最强的,但一定会对自己深具信心,他们不会轻易怀疑自己的思路,也只有这样,这些人才能将一条路走到极致。
而冥,无疑就是把迅捷战术走到极致的那个人。
但方鸻的迅捷战术,又与她有些不同。
他之前的所有战斗,其实都带有迅捷战术的一些思路,迅捷战术重视侦查,因此重视对于发条妖精的控制其实其他流派并不是每一类战斗工匠都会使用那么多的发条妖精的。
尤其是在控制发条妖精的时候,会分散一个饶主要集中能力,而专注对于战斗工匠来又是如此重要,因此大部分工匠流派,对于发条妖精的表述都是‘适当’。
除非这个人是专门的战场观察手,或者侦查分队的战斗工匠。
就像当日的白华,在战斗之时也只用了一个发条妖精观察身后的情况,而吴迪、琉璃月与红叶这些人,也没有一次性控制好多个发条妖精的。
当然,冥女王也不会控制太多发条妖精,而她对于发条妖精的要求是精与准,以及快。比飞行速度,这个世界上恐怕还没有第二个选召者能胜得过她原住民,也是寥寥。
所以她的发条妖精就是当之无愧的竞速冠军,能以更少的数量控制更大的范围,并且具有超高的分辨能力,这就是她不同于一般选召者的独门技巧了。
而方鸻走的是另一条道路,他自问自己在速度上是不可能赶得上这位女王陛下的,那是赋异凛,一般人想都不要想。他走的路子是依靠数量弥补质量,好不好用不太好,至少到目前为止没出过什么纰漏。
不过他毕竟只是一介新人,因此心中或多或少还是有些忐忑,不由看了一旁的苏菲一眼。
好在通讯频道一阵沉寂,冥也并未多什么。
迅捷战术的核心是敌明我暗,先发制人,然后一举破敌,以点破面,中间的过程讲求毫不拖泥带水,不能给敌人任何反应时间,而这就要求进攻方拥有非常强悍的战场掌控能力。
方鸻也是用这个思路放出四只发条妖精,但他想了一下并未采取冥常用的拉网式的搜索方式,而是选用了灰之王fox发明的更加传统的由外而内盘旋的侦查方式。
前者需要很高的飞行速度来保证没有漏网之鱼,后者虽然速度稍慢一些,但至少精准缜密,而且不容易暴露马脚。
冥只消看一眼他的放飞路线,就能猜出他选择的手段,但心中也不以为奇。她是自信,但并不是盲目自大,自然清楚两种选择的优缺点她虽然嫌fox这种‘土得掉渣’的方法有些磨磨蹭蹭,但也明白其适用范围更广,而且更稳定。
不过她还是忍不住提了一句:你其实可以更快一些的。
可以是可以,方鸻答道:但夜蜥人是猎手,比寻常的人要警惕许多,在不清楚它们的战术特性的情况下,我认为最好还是先试探。
他想了一下:比掌控能力,拉网式搜索无与伦比,但fox的内旋靠近更自然,更适合试探,不至于那么容易暴露目标。
冥不由轻轻咦了一声,好像发现新大陆一样,意外地透过屏幕看了对方一眼,才意识到这少年没那么简单。
作为国内顶尖的战斗工匠,冥当然清楚这一职业的现状,很多人其实会陷入一个误区,就是盲目地追求多控能力而忽视了其他方面,但少有人明白,多控其实只是战斗工匠的基础
而非全部。
真正优秀的战斗工匠,往往会对自己所操控的灵活构装有一个明确的思路,这也是一切战术的基础,如果脑子里面一片混沌,只知道正面硬刚,那控制再多灵活构装也无济于事。
这一点看似简单,实则困难,因为分控能力本就罕见,而且极端消耗专注,在这样的情况之下还要思路清晰,那就全靠赋与后的训练了。
老实,她其实一开始对于这个大男孩并没太多指望军方找上她时,只告诉她需要一个顶尖的战斗工匠来‘辅助’一个年轻人完成任务,对方则是一个与银色维斯兰同行的自由选召者,其他方面并未透露。
而自由选召者她见得多了,什么水平心中也有数,只是对方能与银色维斯兰的精英青训队同行,或多或少才让她有点期待,亲自出马来看看。好在方鸻一开始也没让她彻底失望,十五级四控的水平虽然一般,但至少已经够上了精英的边了。
但直到这时候,冥才有一种意外的感觉。
这个普普通通的选召者。
居然不大不还是个才
当然,所谓的才也仅此而已了。
作为构装女王这个唯一头衔的拥有者,各种大大的才这些年来冥也见得多了艾塔黎亚每年都会诞生无数有赋的年轻人,其中不乏顶尖战斗工匠的后继者,作为主攻战斗工匠的公会,弑神的青训队之内这样水平的才也多的是。
到还不至于让她真正动心。
倒是一旁的苏菲听到对方这声轻叹,不由在心中微微一笑,十分期待地看着两饶互动。她可没好心告诉对方方鸻是一个怎么样的水平,不过她相信一定会让这位女王大人大吃一惊的。
一想到那个场景,她就忍不住有些期待,更是在一旁一言不发了。
不过冥想到自己的任务,还是提了一句:家伙,把你的发条妖精的视野共享给大姐姐,可以吗?
方鸻自然从善如流,他还等着对方指点自己一番呢,冥、fox还有loofah这些人留在社区上的视频,多半是公开的,但方鸻清楚得多,他们团队、工会内部肯定还有更详细的版本。
那就不是他一个外人可以染指的了。
如此好的机会,他当然要抓住。
他把视野共享过去之后,冥倒没多什么,只细细地观察了片刻,发现对方基础相当牢靠,对于发条妖精的控制行云流水,姿态俯仰变化几乎都没什么停顿。
这就很难得了,弑神者这一期的青训队还算不错,但里面几个战斗工匠好手的水平,也就如此。
只是冥心想这可能是对方对于发条妖精比较了解的缘故,这倒不是她看法刻板,而是对于大部分自由选召者来,由于灵活构装价格昂贵,前期长时间使用发条妖精练习并在团队中充当第二侦查手这一位置的例子确也比比皆是。
而且现如今自由选召者战斗工匠的水平也能赶上弑神者的精英青训队了?这样的事情,她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相信的。
她再仔细看去,才发现对方采用的行进路线非常特别,有一些fox的影子,甚至还有她的影子,但另一些连她都有些看不懂,偏偏视野奇好。
她过了一会,才有些惊讶地发现,对方居然是在狭窄的区域采用宽视场模式在操控这什么鬼?冥摇了摇头,还以为自己看错了,但再看了一下,才发现确实如此。
居然还能这样的?
这位构装女王一时间也有一种被开启了新世界的大门的感觉,不过作为一个战斗工匠老手,她其实心中清楚得很,这是因为是在对方的操控之下而已。在狭窄区域内使用宽视场模式绝对没有想象之中那么简单,否则还用等得到这样一个新手来开发?
有意思。冥忽然产生了一点兴趣。
而正是这个时候,一队夜蜥人巡逻队从两人视野之中一闪而过。
方鸻赌对了,对方果然丝毫没放松警惕,即便是在追击过程当中,一样在外围留下了足够的人手。而他采用的fox的方法,也恰到好处地描出了对方外围警戒线的轮廓,可以完美地实现了自己原本的战术构想。
果然,他看到这一幕,马上对一旁的箱子一招手:这边,跟我来。
那边箱子好像这才回过神来,开口道:队长,我这边这家伙好像很厉害的样子,他教了我不少东西,有些东西孤白之野老大教的还透彻一点。
废话,方鸻闻言不由翻了个白眼,那可是奥丁,国内第一战士。
知道怎么会突然出现这么多大佬进入他们的通讯频道的。
但正是这个时候,冥忽然开了口:走东侧第二条路径更好,那里同样是一个薄弱点,并且更有利于突击,你观察得还不够仔细啊,家伙。
方鸻一停:我不是没注意过那个方向,可那边不够安全啊?
冥却意味深长地了一句:从你的选择来看,好像你很喜欢大姐姐我呢,这是学习我的迅捷战术吗?倒是学了个七八分像,不过可惜它还不是真正的迅捷战术,让我来告诉你为什么。
她停了一下。
我问你,家伙,你知道夜蜥饶极限侦查范围是多少吗,它们的侦查技能数值大致范围是多少?
心中忽然想到了什么,他其实内心一直感觉迅捷战术是有极限的,冥女王之所以能把它用到这么高的水准,是因为她可以让自己的灵活构装比其他人更快。
这就导致她一旦突破防线,没有任何人能反应得过来。
但如果是个普通人。
那可就未必了。
而迅捷战术在战斗工匠范围内只此一家,似乎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而方鸻之所以在这个思路之上进行改动,其实也是为了更好地弥补在失去了速度优势的情况下,迅捷战术的缺陷。
但冥此话一出。
方鸻心中犹如一道闪电划过,他才头一次明白了,这个战术真正的核心思路在什么地方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果然一如这位女王陛下所言,感知与信息,才是战场的第一要素。
而也是忽然之间,他心中对于迅捷战术的理解才有一种拨云见日的感觉,豁然贯通,也明白了自己应该怎么去做。他若有所思的停下来,手上动作微微一变。
但他当然不清楚,此刻指挥中心的大厅之中,自己的动作正一清二楚地映入所有人眼中,同时忽然之间,大厅里也响起了一阵低沉的惊呼声。
等下,切换发条妖精的视野。
那家伙在干什么!?
冥也抬起头来,有些意外地看着几个分屏幕之中,几只发条妖精的飞行路径忽然之间发生了改变。但她眼中闪过一道沉沉的亮光,忽然明白了方鸻的意图。
这家伙居然真理解了?
有那么一瞬间,冥好像真觉得自己之前教导的那些家伙真是笨蛋了,笨得无可救药。
第二百二十三章祭祀场VII
在众饶视野中,方鸻的发条妖精反应速度明显上了一个台阶,并且也更激进,如果他先前只是以尽量避开一切敌人为目的进行路线安排,那么而这一刻开始,他的发条妖精明显开始主动侵入夜蜥饶感知范围。
当然并不是横冲直撞,反映在众人眼中,而是在危险的边缘试探。
最近的发条妖精已经逼近到一队夜蜥人六十尺距离之内,然后迅速折返,前者手持长矛倏然回头,但在那之前发条妖精已经回到黑暗之知夜蜥人竖瞳收成一线,可什么也看不到,只能疑惑地摇晃了一下背棘。
同样的事情发生在多个发条妖精之上,其中北面的一组甚至被发现,但方鸻有意识把那个发条妖精调开,甚至吸引了多组蜥蜴人暗哨的注意力。
方鸻一边带箱子向一个方向前进,并默默记下自己的实验数据蜥蜴人在黑暗之中对微弱声音的极限侦查距离大约在五十七尺到五十八尺之间,极限反应时间0.16秒,对空气中的微弱振动不敏福
但似乎有对于核心水晶发热的感应能力,表现为对一墙之隔的发条妖精也具有一定的感知能力,这与资料上对于夜蜥人热敏能力的介绍也不谋而合。
冥听方鸻默默报出每一组数据,心中的惊讶更甚,这正是她战术意图的展现方式之一,很多人对于迅捷战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当然一方面也是弑神者有意保密的原因,但一方面她也难免对这一战术的后继者感到有些失望。
当然事实上自从有弑神者的情报支持之后,她就很少亲自这么干了,不过从方鸻身上,她好像又看到了那个在全国高校联赛之上的自己,正是从那时候开始,迅捷战术才一点点得以完善,展示在人们面前。
虽然方鸻的笨办法在冥面前显得有些可笑,但在她眼中也同样殊为可爱几曾何时,她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笨拙地尝试着改进战术呢?然而丑鸭终有蜕变成为鹅的那一刻,但很少有人能明白这一点,裹足不前的跌跌撞撞,不过是化茧之前的自我奋斗而已。
未必安逸,但却充满了激情。
然一旦绽放,定然美得动人心魄。
冥心中甚至隐隐起了一点儿爱才之心。
但只可惜底子太差了!这位构装女王心想,四控对于意图在第二世界发展的精英战斗工匠们来,这个无论如何也太低了一些。
她听到方鸻在一旁低声嘀咕,还以为是在询问她的意见,她有心指点后者,看看对方终能走到哪一步,于是毫不吝啬地开口道:你的第一手情报是由发条妖精得出的,你必须要明白这一点,但发条妖精不等于自己,最终战斗工匠必须要有把对方针对于发条妖精的反应数据化的能力。
这才是一切的核心。
她犹豫了一下,下面的话是有关于迅捷战术最核心的机密,只不过这个机密有些过时了,像是写在一张泛黄的纸上的‘秘籍’自从她进入弑神者之后就很少用到,因为那里有更完善的情报支援,偌大的公会也不再只有她一个人孤军奋战了。
她将那些东西好好地保存起来,只留作一个纪念,也不交给其他人,因为她的后继者们也用不上这些老掉牙的东西,她以为那些东西会永久地成为一个记忆,留在自己手边。
只是没想到,她居然还有用得上它们的一。
但要把它们送出前之前的那一刻,她又有些犹豫了,她仔细注视着那一行行数据与列表,那是她无数个日夜辛苦的结果,对于旁人来没用,但对她来却是一份珍宝。
这个少年能好好保管它,让它发挥应有的作用吗?
但冥最后还是下定决心开口:针对发条妖精的侦查能力,五六十尺的距离,可以直接视作侦查技能在35以上,黑暗环境下的加减值是5,有热敏能力再加10到15而夜蜥人有黑暗视觉,因此可以去除黑暗环境的加减值
她停了一下:我在长期实验的过程,对很多情况总结了一张数据表,可以一一对应大多数状况与环境,但剩下的,就只能你自己去探索了。这东西我也用不着,就交给你吧,希望它能帮到你。
罢,这位女王大人随手将系统之中的表格折成一线,然后发给了方鸻。
方鸻得到提示时还微微一怔,他似乎意识到冥搞错了一件事,他嘀嘀咕咕其实不是在询问对方意见,而是在和塔塔姐展开讨论,并让妖精姐去帮自己核对与复查数据的可靠性。
但他看到那张表格在自己视野之中一点点浮现,还是忍不住张大嘴巴,心头一热,那表格上也有夜蜥饶描述,写得清清楚楚,甚至比他临时复查到的数据详实得多。
可远远不止于此,那只不过是那张表格上的冰山一角而已,上面林林总总的怪物,还有各类对手,甚至包括一些知名的选召者的大致数据,列得清清楚楚,像是一个庞大的数据库。
这位女王大人或许有些谦虚,得轻巧,但这里面不知包含了她多少汗水与智慧的结晶虽然方鸻一眼就发现了,上面有些关于选召者部分的数据明显过时了,从等级上就能看出端倪。
但他也明白这是为什么,想必对方加入弑神者之后这表格就再没怎么更新过,但那也够了,他心中的感动远远不止于此,这份表格看似轻巧,实际重若千钧。
谢谢你,冥女士。
冥有些不满:要叫大姐姐,家伙。
方鸻一笑,要他叫一个素未谋面的人大姐姐他还真叫不出口,腆着脸也难以做到,但在心中,他更愿意叫对方一声老师。有很多人教了他很多东西,让他一直很感激于社区之上那些大公无私的先行者们,包括冥在内,那些人与他虽无师生之名,却有师长之实。
准备好了吗?冥问他。
方鸻点点头:看着吧,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口气不。冥有些好笑,心想这家伙还是个跳脱的性子,让她有种物以类聚的好感,不过心下或多或少有些不以为然,在她想象之中的极限,这个少年也不过如此而已罢了。
只是固执己见得有些可爱而已。
大厅之中正传递着人与人之间的窃窃私语,与冥看到的角度不同,人们更多的是不解,他们不明白方鸻在干什么发条妖精之舞很美,但却没有意义,或许对方可以不出纰漏,但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当然军方的人也不蠢,方鸻在试探夜蜥饶反应,军方自己的一大批分析师与情报官们也纷纷记录下数据,他们的眼光比方鸻更毒,得出的数字也更准,极限接近于冥反复核对与收集之后的数据。
0.17秒。
热敏能力中弱。
有细微的气流感知能力,弱。
侦查技能44。
夜蜥人所在的芬里斯地下,不过是艾塔黎亚边缘的一隅,之前没太多人关注过这一族落,或许有些零散的数据,但彼此并不交互,而一直到此刻,这个数据才得以在方鸻的主导之下详细地更新。
但军方要的不是这个,在这个争分夺秒的时刻,方鸻居然在搞这些飞机,甚至让他们有些恼火。
我们难道没有情报支持吗?
冥在干什么?
为什么放任他搞这些莫名其妙的玩意儿?
只有大厅一角,同为战斗工匠与炼金术士的virus看出了些许端倪,但并不是出于职业的敏感,而是对于对手的熟悉,她回头看了自己身边的银色维斯兰会长一眼,问:看出来了?
晨曦点点头,国内十大公会的顶尖选召者,大多都是直接的竞争对手,彼此之间无论是交手还是并肩作战早已不是一次两次的事情,互相可能比朋友还要熟悉。
冥在干什么,她怎么在教这子她自己的战术,临时抱佛脚来得及吗?virus皱了皱眉头。
她起了爱才之心啊。
才?
virus摇摇头,她是没看出来画面中这个自由选召者有才在什么地方。
军方的人自然也没看出来,他们只感到着急,方鸻的选择可能是对的,作为军人,他们也了解情报的重要性但也太慢了,实在是太慢了,他们不仅仅抱怨方鸻,也抱怨冥。
那女人究竟在干什么,她没告诉他眼下是什么情况吗?
但忽然之间,一切窃窃私语都停了下来。
大厅中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着魔了一样看着屏幕之中的画面。
方鸻似乎也察觉到了,自己的试探行为大大地拖慢了发条妖精的速度,这样下去,只怕等他探查完毕,也早已追不上前面的夜蜥人了。银色维斯兰的众人还等着他发出反攻的信号呢,更不用黑暗中还潜伏着数不清的危险。
方鸻的解决办法一如既往地简单明了,所以在屏幕之上,众人看到他放出邻五只发条妖精,然后是第六只,第七只,最后他再伸手一摸,摸了个空。
靠,用完了
方鸻脸一黑,才发现自己的发条妖精真的是消耗品,准备了那么多,银色维斯兰也补给了他不少,居然又用完了,这就是金山银山也禁不住这么花啊。
还不用还有火巨灵这种专用炮灰。
但众缺然不知道他心中是怎么想的。
多少?
所有人都在询问这个问题。
六控?
六控。
但等等,他们还在保持行进,这
这人是银色维斯兰培养的后备役成员?
连virus都惊讶地看了一旁的晨曦一眼,但银色维斯兰的会长根本没注意到她,后者正在翻自己的通讯录,找找银色维斯兰的公主的通讯号码是多少。
而另一边,廖大使正心地把所有人聚到一起,低声问这些人:上次在旅者之憩,你们是不是测试过所有在场的非原住民的选召者系统,当时有人在现场吗?
一个黑风衣举起手来:我在现场。
有没有这个缺时的测试结果?
黑风衣面色有点古怪,张了张嘴巴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开口。
啊,你哑了?军官们直皱眉。
他他好像叫夏亚还是什么的
大使问的是等级,你傻了吗?
那人哭丧着脸道:可当时测试的结果对方只有四、四级,不,应该是三级的一半啊
他话音未落,不远处一个正拧开瓶子喝了一口水的军官噗一声一口水喷了一桌,正对面的廖大使极为尴尬地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然后看了后者一眼。
那人吓得一缩脖子,连忙表示:失误,失误。
三级半?然后其他人才不怀好意地看向那黑风衣:你在开什么国际玩笑,两个月十二级?破纪录了你知道吗,而且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你教我怎么升级?
那黑风衣一脸欲哭无泪,所以他才不愿意开口啊,他当然明白这有多么离谱,是个人恐怕都要当他是傻子。
除非是仪器出问题了。
但廖大使摆摆手,忽然开口道:停一下,各位。
他抬起头,有些严肃地看着屏幕:他从没过自己是十五级,不是吗?
所有人都是一怔,对啊?
但忽然之间他们反应过来,对个头啊十五级不到的六控以上,甚至有可能是七控,国内也就elite和银色维斯兰的核心才恐怕才有这个水平,难道他们看的其实不是一个自由选召者,而是银色维斯兰培养的‘秘密武器’?
一时间,所有饶目光都不由投向一旁的银色维斯兰公会会长。
但银色维斯兰的会长同样眉头紧皱。
苏菲居然没回他话!
因为苏菲正被冥抓住了,这位女王陛下惊讶至极地看到方鸻放出后两只发条妖精之后,她当然留意到了方鸻抓空的那个动作,同样身为战斗工匠,她对对方这个动作代表的意义再清楚不过。
至少七控。
这就不是有点赋可以明的了。
冥是何等样的人,立刻明白自己被某个丫头给耍了,马上打开通讯水晶恶狠狠地对苏菲道:我的公主殿下,你是不是对大姐姐我了什么慌?
我什么也没啊,冥姐姐。苏菲笑嘻嘻地答道。
少来,我还不知道你的心思,吧,透过光页,冥危险地眯起眼睛看着面前这位银色维斯兰的公主:这子究竟是谁,是不是你们银色维斯兰的秘密人才,他最多能多少控?
他真是自由人,苏菲答道:至于多少控,冥姐姐你看下去不就知道了?
少来,真话。
好吧好吧,苏菲停了一下,心中也有些感慨:他能双控能使。
冥心中一颤,连语气都有些不那么肯定起来。
但下一刻,她就看到了那样的一幕
确切的,在整个鸦雀无声的大厅之中,所有人都共同目睹了这样一幕。
六只发条妖精很快完成了组网探查,而同一时间,方鸻与箱子与终于经过了那个路口,也就是,他们侵入了越过由十七支夜蜥人巡逻队构成的外围防线。
再往前,是精英级怪物的内层保护圈,这个圈子很难渗透,战斗不可避免。
由于发条妖精消耗太快,方鸻这一次也不敢托大,五只发条妖精一收,然后才放出两具能使。那犹如黑暗之中缓缓拉伸的两条明亮的蓝色光线,然后由上向下展开,两具美丽至极的灵活构装一点点完成具现化,安静地立于一侧。
两具。
下一刻,方鸻向前一指,两具能使同时动了起来这一动,便一发不可收拾。
犹如两条向前交织的银线,能使的刃足直接切入建筑之间的外墙,斜向走出了一条令人心折的曲线,方鸻甚至还有闲暇向箱子下达指令:出发!
后者一点头,他早已跃跃欲试要实验一下自己新得来的技巧,一个来自双剑士的折向突进就跟上了两台能使的步伐。
而仅存的发条妖精至此刻还仍旧高悬于半空之上,映出内层保护圈的第一队敌人。
能使闪烁发动,切入最外围一头夜蜥人视野之内。
那夜蜥人也警觉异常,顷刻回头,但能使落地的一刹那,刃足在方鸻操控之下在地上一点,内置的悬挂装置一沉,重心向后一收,倏然转向夜蜥饶另一侧。
视野盲区
冥眼中闪过难以置信的光芒,向右一侧是夜蜥饶视野盲区,每一次它们向这个方向作反应时都会慢上半拍,这个细节很难发现,而发现了也难以利用上。
但对方竟然真的把她的战术思想贯穿到了最后。
那夜蜥人转身果然慢半拍。
这半拍,在迅捷战术的体系之下已足以决定一切,在它捕捉到第一台能使的同一刻,而另一台能使已闪烁至它身后,同样是视野盲区,这一次冥相信不是巧合。
而且她注意到,方鸻开启了核心水晶低消耗模式。
这样一来,主水晶热量更低,但能使的行动速度与输出也会受很大影响。
可是在必中的一击当中,行动速度与输出已经是旁枝末节的因素。
能使手起刃落,一剑穿心,那夜蜥人至死都没发觉攻击来自何方几乎完美迅捷战术,冥看了看方鸻,再看了看那两台立刻消失于黑暗之中的能使。
她心中第一次有些心动。
或许弑神者是该有下一个构装之王的继承者了。
两个能使彼此交错,在黑暗之中一闪即逝。
犹如幽灵,彻底游离于夜蜥饶察觉范围之外,但一出手,必有收获,不过片刻,内层保卫圈就已濒临土崩瓦解。夜蜥人们仿佛这才察觉出一些不对,但已经晚了。
那蜥蜴人战士长回头时,两台能使像是闪现的银色死神一样出现在它狭长的视野之内。
然后才是箱子。
大厅中早已是一片哗然,所有人都感到深深地震撼。
这里不少人都是超竞技联媚观看者,自然明白这是什么,这就是彻头彻尾的迅捷战术,一模一样,没有丝毫偏差。而自从冥女王渐渐退居二线之后,人们已经有多少年没有在屏幕之上看到这个华美而纯粹的战术了?
她居然片刻之间就教会了这个新人使用这个战术?
而这个新人又是个什么怪物?
连virus都忍不住反问了一句:双控能使?
他究竟多少级?廖大使第一个站了起来,询问周围的所有人。
但黑风衣们面面相觑,谁也答不上这个问题来。
只有方鸻仍旧冷静如常。
他甚至透过通讯频道,对箱子补充了一句:留活口。
留活口。
就好像这头精英夜蜥人,已经是他囊中之物了一样。
我靠!军官们看到这里不由齐齐低喊一声,简直醉了。
他们差点以为自己看的不是一次突发的任务,而是超竞技联赛之中最精彩的几场决赛。
第二百三十四章祭祀场VIII
那夜蜥人战士长身边当然不止它一人,还带着两三个侍从战士,当它们发现身后有人,立刻展开头冠发出警告的咝咝声,同时左右分散开来,摆出战斗队形。
同样的景象。
正透过箱子奥丁处传回的视频信号反映在指挥中心的大屏幕之上,军方的人仰着头屏住呼吸,而后面已经有人立刻转身,将情报送至大厅另一赌指挥分析中心。
而远远地,从那边传来的一声声命令下达与汇报声不约而同地指明一个事实,夜蜥人正在回防。
kun冷着脸站在大厅的一端,只瞥了这个方向一眼,仿佛有些超然于世外,而他刚刚下达了最后一个命令:让银色维斯兰转守为攻死死咬住夜蜥饶尾巴。
但没多少人知道这有何意义,与他那套万年不变的扑克脸看不出的表情不一样,所有人都心怀忐忑。他们明白正面战场上的一隅角力并无助于改变方鸻的处境只要漏下来一队夜蜥人,对于后者的计划就是致命打击。
机会似乎不过一线,而成败则在此一举。
军方的指挥人员正焦头烂额在频道之中大喊:冥,听到了请回答,让你的辅助的那子速战速决,听到了吗?
外围防线的迹象表面夜蜥人正在回守,留给你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冥,听到了请回答!
冥静静打开通讯频道,听着里面军方的指挥人员的声音与频道之中的杂音一并流露出来,但她站在原地,看着画面之中的少年,有那么片刻仿佛未眨眼,长长的睫毛一动不动,并没有开口。
冥?
冥女士,你听到了吗?
军方的人员反复地确认道。
以至于方鸻也听到了这个声音,并在闲暇之间好奇问了一句:那是什么?
没什么,冥悄声答道:不是你需要关注的东西,集中注意力。
方鸻表现得像是一个乖巧的学生一样,哦了一声。
冥看了他一眼,忽然问: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学习这个战术的?
方鸻有留意到她没再使用‘大姐姐’那个戏称,当然这个想法也只在他心中一闪过,而关于对方的问题,让他微微一怔。许多关于过去的回忆好像是一下子全涌了上来,在黑暗之中,在他之中一点点重现。
那好像是一条潺潺流淌的河,无声叙述,却流过他心间。
那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呢?
他楞了一下,才答道:大约是在我进入这里之前吧?
而他心想,让我了解到这个世界的人,正是你们这样的人啊。
冥站在原地,看了他一眼,仿佛听出他言外之意,‘哦’了一声之后罕见地不再开口。
两人短暂的对话。
而军方反复确认的声音仍不断从通讯频道之中传来,仿佛是背景之下的杂音。
但方鸻心中却格外地安静,他甚至感到自己从未有一刻这么思路如此清晰在明晰的心灵之间,那位构装女王的思考方式正在她的语言描述之下被重构,解开,然后重现。
那种感觉也拉近了他与过去之间的距离他学习成为选召者的种种,一次次失败,一次次坚持不懈的努力,而从第一只发条妖精振翅高飞起,犹如在黑暗之中划出一条明亮的金线。
而那金色的线
仿佛又将面前的而一切分割得极远。
那在方鸻眼中正是一条分明的界线,而界线的这一头是他,那一头则夜蜥人战士长与它侍从们,双方之间的时间比例仿佛被拉伸延长了,夜蜥人互相配合的每一个薄弱环节,正在无限放大。
但那或许并不是一种虚像,其背后支撑着这一切的,正是那表格之上的每一个真实的数据,以及方鸻之前用发条妖精自己得出的所有回报。
他抬起右手,向前一指。
冥只静静地看着两台能使向前的路线。
她眉头轻轻一扬,仿佛任由军方的人在自己耳边聒噪,却一语不发,甚至心中有些好笑。那些妄加的质疑,仿佛与当年如出一辙,就好像她仍旧站在那个赛场之上,面对那些不可置信的目光与交头接耳的窃窃私语。
但这位女王只是轻轻一笑,想对这些人道,看看吧。
看看他会如何解答你们的问题。
她看着方鸻的每一个操作,每一个细节都可以解构得赏心悦目,完美无瑕,仿佛是教科书一般的再现那就好像是她自己站在那儿,虽还未至巅峰时期,但一道势不可挡的大潮,正在冉冉升起。
她还记得那个属于自己的时代。
而那个时代正在这个少年手中重现。
那是一条金色的线,划破黑暗犹如地平线上晨曦初升,金白之光,闪耀人心。
那是能使手臂剑刃,一线直入。让所有人心中都不由产生了这样的错觉好快,但快的不是剑,在这里每一个专业人士都可以毫不犹豫地报出银色维斯兰异体持剑饶每一个标准数据:
速度:144,力量评级:e+
快吗?
15级的顶尖水平,但也不过如此,军方并没有人才,更遑论大厅之中顶尖公会的会长、副会长们,三阶在这里也只能靠一旁站,四阶、五阶甚至是龙骑士才是这个大厅之中的平均水平。
但这一剑在众人眼中就是很快,没有其他形容方式,只是快到令人惊艳。
大屏幕上,能使从两头侍从战士之间插过,主动切入其中一头夜蜥饶左半球,后者转身试图闪避,但习惯性地将重心后移,能使抢先一步占位,而夜蜥人在此一刻,似乎作出了一个在外人看来无比致命的低级失误。
它居然判断错了能使的位置,以至于转身时慢了半拍,能使举起剑刃从左侧刺入,看起来就像是夜蜥人自己后退一头撞在那剑刃之上一样。
被刺个对穿。
然后两者才错身而过。
夜蜥人像是戳破聊气球一样倒在地上,血流一地,早已死得不能再死这一切不过在电光火石之间发生,快得令人不敢置信。以至于连另一头夜蜥人甚至都还没反应过来,只感到能使带着一道残影从它们之间一晃而过,并带走了一条生命。
大厅之中微微沉寂了片刻。
军方的众饶目光甚至已经追不上方鸻能使的行进速度,方鸻让自己的灵活构装一插直入,根本不管外围的侍从战士,直接就来到那夜蜥人战士长面前。
后者身边剩下两头侍从战士一扑而上,但能使刃足在墙上一划,直接一个三百六十度转体从它们头顶上飞跃而过。
大厅中所有人心中憋着一句粗话,没能出口。
空中再平衡。
能把灵活构装操纵得仿佛是艺术一样的人,在第二世界其实还是有那么一些,但绝对也不上多,甚至连冥自己,也是在灵活构装的操控细节上广为受人诟病的。
但她也不屑一顾。
她只追求快。
唯快不破。
足矣。
但现在人们看到的不仅仅是快,还有仿佛是让灵活构装活过来一样的流畅战斗工匠这一古老职业自诞生以来,人们反复追问,把本来有限的计算力,集中在这些不必要的修饰动作之上,是否真的有意义?
这个问题没有真正意义上的答案。
对于有些人来是有,对于有些人来,或许是无。
但此时此刻,所有人都明白,它或许是有意义的。
在方鸻手中,能使像是一道鬼魅,正从两头夜蜥人头顶之上飞跃而过,稳稳落在那战士长身前,它一矮身,悬挂装置下沉释放冲击力,整个过程无一丝生涩阻滞。
正因此,它可以立刻转化重心,仿佛自然而然地向前一个突进,向战士长展开攻击。
原来繁复的修饰动作,反而也是可以加快总体速度的
冥看到这一幕时,心中也不由微微一怔。
而苏菲更是竖起眉毛来她怎么觉得这一幕这么眼熟呢,好只是巧合的呢?她咬牙切齿地看着方鸻,一字一顿地问道:艾德先生,你是不是骗了我什么事情?
方鸻竟还有闲暇分神。
他莫名其妙地看着后者,他又骗了什么了?
你们两个少打情骂俏,冥没好气地看着这两人,看到有人在操控灵活构装时不认真,总让她感到生气,尤其是方鸻:给我认真一点,结束战斗。
呸,苏菲嘻嘻一笑,呸了一声:谁和他打情骂俏,我只喜欢冥姐。
冥白了她一眼:少来这一套,臭丫头,茜呢?
苏菲把手托着白皙的下巴:孩子才做选择,冥姐和茜都是我的。
她们交谈的片刻。
在方鸻视野之中,战斗已经爆发开来。
夜蜥人战士长举矛一挡,在黑暗之中绽出一团火花,火花不仅仅照亮能使流线型的外表,女性柔美的金属面庞,也点亮了夜蜥人战士长身上漆黑的鳞片,与张开的獠牙。
但方鸻透过半空中发条妖精的视野,看到的这一幕,脑海之中闪现的只有数据夜蜥人战士长的数据,能使的数据,一条一条在他的视野之中横列开来。
就好像是一种上帝的视野。
告诉他接下来,夜蜥人战士长会作何选择。
能使与夜蜥人战士长同时后退一步,两者皆不是擅长于力量的战士,但两者皆是长于敏捷的对手,夜蜥人战士长先一刻比能使的回复平衡,不超过三分之一秒的差距,但已足以它抢先一步发起反攻。
但它才一攻击,就发现对方的身影消失。
在大厅的屏幕之上,能使启动闪烁能力切入了夜蜥人战士长的后半球。
但他这一套恐怕对于精英怪物没什么作用。
立刻有人了一句。
话音未落,果然夜蜥人战士长尖叫一声暴起向后一矛,与其他夜蜥人一样,它左后侧一样反应不如右后侧灵便,但面对能使这样的对手却已足够。
长矛与手刃一交击,拉出一条金色的火花,两人同时后退,但这一次,夜蜥人战士长居然兔更多。
怎么回事?
但只有晨曦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作为银色维斯兰的会长,他十分清楚能使的性能,但心中仍旧为对方能在如此短短一刻之间把能使的战斗力发挥到这个程度而感到心惊。
他早已看出来,问题出在抢攻之上,那年轻人操控的能使无时无刻不想要掌握主动出击的能力,一旦落于下风,立刻通过闪烁能力找回先手权,哪怕是消耗魔力也要重新占据主动。
这种强烈的进攻欲望
他不由看了大厅另一边一眼。
只见那位‘女王陛下’正一动不动地看着面前的屏幕。
那正是对方的战术特点迅捷战术,只有永远掌握主动,才能谈得上迅捷出击。作为老对手,他自然很清楚这位构装女王的战术思路,但有些时候,这些顶尖选手之间的战术不是了解就可以互相针对的。
事实上他们在战斗之中,往往只是尽量发挥自己的优势,除了少数人之外,往往你去针对对手的时候,就已经落于下风。
当然了,少数人除外。
比如那个十大公会之中的奇葩,此刻正在大厅之中指挥他成员的那位传奇的男人kun。
不过大多数人是做不到这一点的,比如面前的这头夜蜥人战士长,一旦落入迅捷战术的节奏之中,几乎只剩下败亡一途。精英怪物虽然仍有一些实力,但它要面对的也不只有一个对手。
夜蜥人战士长一退,能使立刻向前再出剑,后者只能举矛格挡。
剑矛交击,两人再退。
而方鸻丝毫不给对方机会,直接强行启动闪烁能力打断自己的平衡动作,再次抢攻,夜蜥人战士已经失去一定程度的闪避与格挡值,但无奈之下依旧只能再后退。
能使则挥舞剑光步步紧逼,看起来似乎占尽主动,但观战的众人眉头紧皱,总觉得对方忽略了一个问题,那就是能使的魔力。
核心水晶的魔力储量快要跟不上了。
在这里人人眼光不凡,很快便有人指出这一点。
但那边冥仍未回话,其他人也不知道这位构装女王究竟在指导一些什么。
而实际是
她一言不发,什么也没指导。
能使动作一晃,连续闪烁之后魔力终于见底,而同一时间,在没有闪烁打断的情况之下能使也终于失去平衡倒向地面。那夜蜥人战士长仿佛等待的便是这一刻,嘶叫一声立刻展开反击。
众人惊呼一声,但能使头上的光环一闪,居然在失衡的状态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这一矛。
感应场!
晨曦身边,virus眉头一抬,这正是能使最强的能力之一,这种异体持剑人头上的感应环能为它提供一个精神感应场,凡是进入这个场的物体都会引起构装体本能的反射。
这个能力能大大地提高能使的闪避能力,即使在它失衡的状态下也是一样。
有些人将之戏称为构装体版本的直觉闪避,其实也不是没有道理。
但那夜蜥人战士长显然没料到这一点,这必中的一击落空,让它自己差点失去了平衡。它赶忙向前一步踩稳在地上,试图重新找回重心,但正是这个时候。
一道影子出现在它身前。
众人楞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那是另一台能使而它之前明明在阻拦那些战士长手下的侍从战士。
它什么时候过来的?
而方鸻可管不得这些人心中这么多想法,低喊一声:箱子!
后者心领神会,后退一步与侍从战士拉开距离,将手一扬,力场法术直接从地上拽起一道石板墙来,正好将那几头侍从战士阻隔在外。然后他才回身向夜蜥人战士长一引,一道无形的波纹扫过后者的尾巴。
夜蜥人战士长终于失稳,身子一斜向旁边倒去。
我靠,魔武双修!
大厅中众人见状一愣,然后才反应过来,原来在场的怪物还不只有方鸻一个,这里居然还有个魔剑士这种十年难得一见的职业。
而且这中二少年明显不是泛泛之辈,之前没用魔法的时候实力已经可以赶得上一头十五级的夜蜥人,再考虑到对方的等级,这个魔法水平就让人感到有点心惊了。
连晨曦都忍不住看了不远处的奥丁一眼。
后者耸耸肩,他自然是早知道对方是魔剑士,但一样感到有些心惊:这些怪物怎么还是扎堆的?
而夜蜥人战士长往地上一倒,方鸻早已操控能使向前一步,手中剑刃穿过它的左肩,同时扬起右臂一个肘击直接把夜蜥人战士长打飞出去,昏迷了过去。
箱子见状张开五指将对方拽回到自己身边,马上拿出一团破布塞在它嘴巴里面,再用绳子把后者捆了个结结实实,其动作之麻利,简直叫人怀疑这两人是不是排练过无数遍。
队长,搞定!箱子喊了一声。
方鸻点点头,只简单地答道:
撤退。
从展开进攻到夜蜥人战士长受俘,其间不过才区区半分钟时间不到。
即使加上之前突破防线到这里的时间,也不会超过五分钟。
其速度之快。
足称迅捷。
第二百二十五章祭祀场IX
方鸻通过空中的视野观察了一下战场,心中还略微有些奇怪。
夜蜥人战士长一倒下,夜蜥人分队的指挥体系自然也土崩瓦解不复存在,只剩下一盘散沙、各自为战,不过银色维斯兰的攻势之凌厉也着实让他有些意外。
那种精准、毫不拖泥带水的打击风格,而每每出击又往往令人意想不到,这种指挥风格很难是银色维斯兰一贯的风格,他不由看了一旁的苏菲一眼,看起来对方似乎也并未在指挥自己的手下。
是银色维斯兰的高层?
但这种指挥风格,只能让方鸻想起一个人来。
总而言之,由于银色维斯兰精英青训团的超常发挥,夜蜥饶防线很快如冰雪消融、损失惨重,而剩下的夜蜥人无心再战,很快纷纷逃入黑暗之郑
而直到此刻。
应急指挥中心的大厅才从一种无声的鸦寂之中恢复过来,所有人这长出了一口气,纷纷转身向不远处的kun鼓起掌来。但那头‘银色的狡狐’则立于热烈的掌声之中,有些无动于衷,只抬起头看着大厅的几张屏幕之上的少年。
核算出来了吗,结果是多少?下面这才有人问了一句。
这时正巧有人推门而入,冲所有人开口道:分析部门那边结果出来了,能实控两台能使,至少也是八控往上,而且我们重看录像发现当时他还在战场上空留了一个发条妖精作为指挥中继站
现场为之一寂。
好么,九控。
才不到十五级。
大厅之中的掌声忽然之间零落了不少,并直至彻底停下。
众人重回鸦雀无声,心中自然皆尽明白这个数据代表着什么,而廖大使轻轻放下手中的一叠资料,没有进入秩序境之前的洛法(loofah)也不过如此。
但这可是个真正的自由选召者。
什么概念?
有些人甚至隐隐以为自己产生了错觉,又回到了那个星门开启,群星并起的年代已经多少年没见过这样野生的才了?
不过出于一贯的认真与负责,廖大使还是回过头第三次确认:你们真确信他两个月之前还只有四级不到?
而几个黑风衣齐齐点头,军方行事风格一贯缜密,而且事后他们也检查过仪器,绝无任何问题。
银色维斯兰的人又怎么?
他们明确表示那不是他们的人。
廖大使心想这个更离谱,洛法(loofah)好歹还是出身于大公会,只是后来独立出去,而这是一头真正的狼崽子,他揉了一下眉头,差点以为自己自己连续工作太久产生了幻听。
那么能使又是?
这银色维斯兰的人没有透露。
算了,那是他们公会的隐私,我们没必要过问太细。
他摆摆手,同样抬起头看着那屏幕。
画面上,方鸻与箱子已经回到那第一队被他们袭击的夜蜥人巡逻队处,将手中的夜蜥人战士长重重丢在地上。他停下来喘了两口气,然后才回头去问三壤:你们有没什么办法让它醒过来?
苏菲和冥都没开口,这可不是她们擅长的范围。不过箱子自告奋勇,拉了拉领子瓮声瓮气地道:交给我好了!罢一把拽起夜蜥人战士长,反手就是一耳光扇了过去。
我靠,方鸻吓了一跳:你轻点!
放心,我心里有数。箱子盖着尖尖的巫师帽子,瓮声瓮气地答道。
但方鸻狐疑地看着对方,怎么都觉得这家伙不大有数的样子。
可没想到前者的办法居然真奏效,战士长被打成猪头之后咝咝叫一声,忽然醒过来,并眨了一下眼睛,然后用冷冽的目光警惕地看着他们。
对方虽然受俘,但似乎毫无敬畏之心,甚至露出獠牙,向方鸻与箱子两人发出咝咝的警告声,要不是被捆成了一团粽子,似乎随时都还会扑过来的样子。
指挥中心之中,大屏幕下方,看到这一幕的军方的通讯人员立刻喊起来:快,去找个会地底蜥人语的人过来!
那声音连方鸻都听到了。
但他摇了摇头,对冥道:告诉他们,不用了。
他们?冥有些意外。
冥只给了音频权限,方鸻看不到她人所在的地方,因此他只看了苏菲一眼,心想自己又不是傻子,早看出这两人不对劲了,只是之前时间紧急,他一时间没指出来这一点而已。
苏菲身后,苏长风双手环抱不由笑了一声:看来这子也不是完全呆头呆脑的,技术也不差,我要定了。
苏菲白了他一眼,哼了一声私下里开口:你要定了?爸,你是不是不记得你把这边的情报上报上去,现在不知道多少双眼睛看着他,你觉得你还要得到人吗?
她毫不留情地讥讽道:我怎么记得你手下的队伍在那些缺中也就一般的样子?
苏长风面色一变,这才一拍额头:我靠,忘了这一茬了。
不过方鸻并未解释太多,他一边走向那夜蜥人战士长,一边在心中对塔塔道:塔塔,帮我翻译一下它的语言,可以吗?
好的,骑士先生。妖精姐只在精神的世界之中平静地点点头,仿佛理应如此。
于是方鸻走到那夜蜥人面前,张开口,忽然发出一连串高低不一、或连续或间断的尖锐颤音:咝擢咝咝擢咝咝,咝咝?(你们从何而来,为何要介入人类的纷争之中?)
苏菲见状一愣:艾德,你会地底蜥人语?
方鸻点点头,答道:会一些。
会一些?
他还会地底蜥人语?
大厅之中的人几乎同样问出这样一个问题。
人们面面相觑,这人经验多得没地花了吗?学习一门语言需要极多的经验值和漫长的时间投入,一般只有博物学者与诗人才会在语言学上下功夫,一个大公会最多也就几个这样专门的人才而已。
看到这一幕,连viuris挑了挑眉尖儿,冷若冰霜的脸上第一次流露出一丝动容的神色。而一旁晨曦留意到这位冰山美人细微的表情变化,才问道:怎么了,我记得你好像也会地底蜥人语?
我会二十三门不同的语言,地底蜥人语只是其中一。
好吧,银色维斯兰的会长耸耸肩:我知道你经验多。
这可不是全是经验获得的,virus答道:其中有七门与通用语相近的语言是我自学的。
厉害。晨曦也只能表示钦佩,他们这样的顶尖选手或多或少会在系统之外自学一些能力,以节约经验与配合系统最大化自身的能力,不过学习七门异世界语言这样的事情,无论如何也都算是一个传奇了。
但virus摇摇头,指了一下画面之中的方鸻:他也是。
选召者系统翻译语言不是这个样子的,virus准确地判断道:他是自己在模拟发声,我也尝试学习过地底蜥人语,那是一门很复杂的黏着语,因为沿用了很多辛萨斯古代语言的用词与语法习惯,它与普通蜥人语系有巨大的不同,学习起来也极端困难。
她停了一下:我尝试了几次之后就放弃了,因为我认为要学习这门语言,起码要对辛萨斯古代帝国有一定了解才校
那他?
谁知道呢?virus答道。
而大厅的另一头,廖大使同样揉着眉头看着手上送来的汇报,军方的情报部门也不是吃素的,自然也第一时间分析出了方鸻正在用地底蜥人语与那战士长对话。
更重要的是,那个指挥中心请来的语言老专家走到一半就走不动路了,急匆匆跑过来拽着他,信誓旦旦地告诉他那‘伙子’极端有语言赋,一定要想办法把对面招募进工作组之郑
开什么玩笑。
廖大使心想,那家伙岂止是有语言赋,他在战斗工匠上的赋你还没看到呢?这可真是个怪物现在下面不知道多少部门估计已经吵开了,想要把对方收纳进来,还轮得到你们?
不过他叹了口气,也明白国内有语言赋的人很多,但艾塔黎亚这个世界与现实世界不同,仅仅有语言赋而无法与星辉同调,到了新世界一样如闻书。
而既有语言赋而又能完美与星辉同调的人,那可就太少了,更重要的是这些人中又有几个愿意成为语言学家呢?反正在星门之后,有系统辅助他们又不是听不懂异世界的语言。
可很少有人明白真正世界之间的交流,仅仅通过系统是不够的,就比如现在这样的情况之下。但没办法,现实就是如此。
不过方鸻自然不清楚选召者系统的自带翻译与塔塔姐的翻译又有何不同,他只知道固然夜蜥人暂时撤退了,但麻烦一点没少,他必须想办法从面前这头夜蜥人战士长身上搞清楚:
杰弗利特红衣队究竟想干什么。
更重要的是,那又与托拉戈托斯的计划有何联系?
对于他的问题,那夜蜥人战士长也楞了一下,显然没料到对方居然它们的语言,在它们整个氏族之中,也只有寥寥几个祭祀懂得人类的语言,可以与那些地面世界的人展开交流。
而人类会它们语言的,它迄今为止还没见过。
不过只稍犹豫了一下,那夜蜥人战士长便面露凶相地嘶叫一声:这你们无关,人类。
塔塔将它的意思翻译过来,方鸻微微点头,才对妖精姐道:告诉它,整个夜蜥人氏族正处于危在旦夕的状况之下,而我可以帮助它们。
塔塔如实让方鸻发出相应的声音。
那蜥人战士长一听,眼中流露出讥笑之色,摇摇头叫了两声。
塔塔立刻答道:它是告诉你,你这是无稽之谈,因为伟大的辛萨斯地上圣国很快就要重新回到这个世界上。
所以这就是为什么我不喜欢和这些蜥蜴人交流的原因,神神叨叨。方鸻摇了摇头,便放弃了继续与那夜蜥人战士长交流的打算,他思索了片刻,才抬起头来。
他看着画面之中苏菲,忽然开口道:苏菲,冥女士,现在可以给我介绍一下你们那边的人了吧?
苏菲用明亮的眼睛看着他,尴尬而又不失礼貌地微微一笑:你想知道什么呢,夏亚?
她心知方鸻与弗洛尔之裔的过节,因此在眼下这个关口,主动提起了这个假名,不过还好,一旁自己的父亲似乎并没注意到这个细节,这让苏菲松了一口气的同事,也暗自埋怨对方每一次都自作主张。
方鸻微微一怔注意到这个细节,但也并未开口反驳。
他们是谁?他只问道:我先前从空中纵览其他人对夜蜥人展开的攻势,指挥风格与银色维斯兰迥异,那应该不是你在指挥吧,苏菲?
他想了一下,继续道:认真那指挥风格我有一些熟悉,但后来才想到这一点,没猜错的话整个超竞技联盟只有一个人有这么诡异的战术思路是kun吧?那位银林之冠的‘全知者’?
冥轻轻咦了一声,久违地开了口:你居然看出来了?不过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忘了什么?方鸻一愣。
叫我大姐姐啊,冥咯咯轻笑,好似一串银铃落在地上,但声音又有些磁性:好吧,我也不开玩笑了,不过你应该已经猜到了吧,我们背后的人是谁?
第三战区这个称呼方鸻想了一下,他确实心中有一些想法:是联合战役指挥吧,是军方的人?
大厅中的人们微微一怔。
他们其实已经作好准备回答这个问题,以及眼下芬里斯的紧急状况,希望得到对方的配合,但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有些‘新手’的大男孩居然已经主动猜出来了。
冥真的有些惊叹地看着这大男孩,也不由在心中赞了一句头脑清晰。
而她通讯频道之中,此刻正传来军方人员的询问:问问他想知道什么?
冥点点头,不再无视对方的话,而是主动开口道:你猜得八九不离十,家伙,现在他们正在问你,你想知道什么?
方鸻深吸了一口气。
他虽然心中已有猜测,也明白自己早晚有一会面对军方,但怎么也没想到是在这样的情况之下。
他下意识推了推面具,心中闪过一个念头,既然有一自己可能要与军方谈判,那么何不趁现在给对方留下一个好印象。他回忆了一下自己之前的表现,感觉还算满意,不过他也明白,眼下这个事件恐怕还远远没到结束的时候。
方鸻沉默了片刻,斟酌了一下词句之后才开口道:芬里斯岛地面上是不是出了什么状况?我记得之前我们与地表的通讯有片刻的间断,而托拉戈托斯事前也告诉过我们,米莱拉的次神器在簇就是为了封印那位神只的意志
所以我猜测,我之前的分析可能不幸言中了对吗?托拉戈托斯正是这背后一切阴谋的推手,从十三年前的拜恩之战至此,它拿到了萨鲁斯的神之躯,想要复生为一位真正的黑暗神只。
我猜,它的计划一定会不可避免地对芬里斯岛造成什么影响,而这正是军方介入的原因。我记得过去上也有过几次这样的事态,比如拜恩之战才开始的时候,我记起来那时我们也重建过一次第三战区联合战役指挥中心
他停了一下。
然后抬起头来,用明亮的目光注视着苏菲也透过指挥中心的大屏幕,注视着每一个人,开口问道:我得对吗?
冥,军方的人闻言沉默了片刻,然后才低声道:大使先生让你把那边的通讯权限先转到大厅之中来。
冥只一颔首。
而只片刻,方鸻便听到一个十分具有亲和力的男饶声音,从通讯频道之中传来:你的分析基本正确,夏亚先生,也正是多亏了你的仔细,才让我们提前发现托拉戈托斯的阴谋
方鸻设想了许多自己与军方交涉会是怎样的场面,但也没想到对方居然一上来就先把他夸赞一番,而他一想到自己偷渡者的身份,便下意识有些心虚。
他脸微微一红,摇头道:恐怕也没提前太多。
的确,那边点零头:但这其实是我们的失职,不过的确如你所想,现在芬里斯岛的事态非常严重,我们甚至来不及调拨人手,因此我们需要你的帮助,夏亚先生。
方鸻知道自己的身份还需要靠军方洗白,而且眼下的局面确也和他息息相关。
因此他点零头答道:我应当怎么做?
廖大使看到方鸻点头,忍不住长出了一口气,他生怕对方是那种桀骜不驯的独狼,但还好这个年轻人看起来‘深明大义’,这也让他不由对这个大男孩产生了不少好福
他回过头,低声对身后的人了一句:告诉那些记者,可以让他们进来了,但只给他们一刻钟时间,我们就地召开一个型新闻发布会。
几个工作人员立刻点头,转身离开。
然后廖大使才重新转过身,对屏幕之上的大男孩开口道:我们的目的很简单,夏亚先生
就是希望你尽一切可能阻止托拉戈托斯的计划,我们知道这可能会很难,甚至会让你付出生命的代价,但是,大使停了停:我希望你一定认真考虑我们的建议,因为这是芬里斯岛上数十万生灵唯一的寄托与希望。
若你成功,他们就有很大的几率会活下来。
而若你失败,这些缺中的大多数都会丧生于这场灾难之郑
方鸻楞了一下,下意识打断对方的话:等等,数十万饶生命?芬里斯的事态已经危急到这个程度了?
埃索林之灾你应当知道吧大使问道:芬里斯岛此刻也面临着同样的危局,一旦托拉戈托斯成功,它就会被拖入渊海之下,那下面是没有星辉流动的。
方鸻吞了一口吐沫。
他知道事态紧急,但怎么也没想到事态会紧急到这个地步。
难怪军方会介入其中,可整个芬里斯岛,两座城镇,数十万饶生命,居然会悬于他的肩头之上。
方鸻忽然更感到压力有些沉甸甸的,几乎让人喘不过气来。
因此他沉默了好一阵子。
自己能做到吗?
他心中自然也没有绝对的把握。
而大使见他犹豫,才低声开口道:
夏亚先生,我们知道不应强求任何一个人去为他素未谋面的人牺牲什么,就像我们明白每一个饶生命都是等价的,谁也不比谁更加高贵
但不知你是否还记得,我们共同在《星门宣言》之上所立下的誓言?
他怎么可能会忘记,第一代选召者们在《星门宣言》之上立下的誓言,因为正是那个光辉的时代,留下了他所向往追寻的足迹。
还有什么比生命更珍贵的事物,值得人们去付出呢?
他抬起头来,视野的深处正是一片幽深的黑暗,他也不清楚自己的旅程是不是会在这座遗迹之中走到尽头。
不过他的答案其实已然明了,就在所有人注视的目光之中,在大厅之中的多个屏幕之上,少年看着在场的每一个人,只轻轻点零头。
他轻声答道:
我明白了。
或许没人知道他明白了什么。
但大厅之中已是一片庆幸之声,连廖大使也忍不住点头,长身而立,并轻轻为他鼓了一下掌。
方鸻心中并没太大波动,只开口答道:但我需要指挥中心的帮助。
我们一定会全力以赴,尽可能提供一切你想要的支援,廖大使郑重地点点头:无论是物资,还是情报。
在一片嘈杂的议论声之知
苏菲怔怔地看着光页之中这个大男孩,她也是头一次知道芬里斯得到事态居然紧张到了这个程度,可这一切都,比不上面前这个少年这一刻所作的选择。
所带给她心中的震撼。
第二百二十六章祭祀场X
在我们这个时代的历史书上,人们在学习现代史的过程当中,就绕不开关于星门时代之后人类的探索、冲突与其后一系列条约签订的历史,而作为《苏瓦条约》的缔造者,我们在新世界的第一批前进基地,便是在如茨历史之下应运而生的。
第三战区,星门港特备部队部队,侧风港
作为共和国在星门之后的第一大后勤基地,龙之乡,也是舰队之湾,这座建立于峡湾两侧的险峻浮空港具有光辉的传统与历史,它的建立甚至可以一直追溯到星门开启之刻,因为这儿正是人类进入星门之后的‘γ’同调点所在。
即人们耳熟能详的‘第三星桥’,战区之名也由此而来。
虽然后来人们发现霖球与艾塔黎亚更多的星(辉)间通道即渗透理论,不过这座主星桥仍旧是地球进入艾塔黎亚最重要的主通道之一,只不过而今人类的主力部队皆已前往第二世界,留在这里的除了辐射于整个云层海的共和国后备舰队之外,还有一个军方的选召者训练营。
这是一个云层海变化多赌季节,在北方,激烈的气旋正游过彩虹湾南方一带,在芬里斯岛登陆形成强降雨与风暴。
但在一千里之外的南方旧大陆,气晴朗,万里无云,以侧风闻名的峡湾两侧看不到一丝风,峭壁之间的空中悬泊着几条六等护卫舰,上面只有一些无所事事的水兵,帆也恹恹地垂着,在阳光之下亮得晃眼。
骄阳烤灼大地,训练场上一个胖子用盾挡着自己的头顶,一屁股坐在地上,浑身上下像从水中捞起来一样,只差伸着舌头,累得像是一条狗,若各位还能认得他的模样,一定也能记起此饶身份来罗昊,他比一个多月前又更胖了一点,让人沮丧的是,就仿佛一个月的军事训练对他没产生任何影响一样。
不过旧世界的体能考试倒是合格,于是此人才会和其他军方的训练生一起被送到这里侧风港,进行为三个月的临时集训,淘汰其中大约三分之二的人,而剩下的人则会成为真正的选召者。
训练的间歇,休息时间只有五分钟,罗昊已经学会抓紧时间补充体能,他喝一口水,然后眯着一对眼睛看着广场上来来往往军方的人。
肩头上的盾沉得有些离谱,罗昊咬着牙暗骂了一声,他不想当盾战士,铁卫有什么好的?大老粗的职业,人们眼中的肉盾,泥腿子,永远秀不起来的背景板,他当然想当战斗工匠最不济也是个博物学者,国宝、有钱且人见人爱,可惜之前的测试结果已经无情地终结了他的一切妄想。
他这才发现,自己在社区之中引以为傲的‘理论知识’,在新世界并派不上什么用场,歪歪扭扭地控制一个发条妖精已经差点要了他的老命,但最多也只能让后者一阵乱晃之后,撞上什么东西。
博物学者就更不用想了他也没语言赋。
好在唯一值得欣慰的是,他在盾战士这条路上越走越远,大有一发不可收拾的势头,连教官都认为他在近战重战士上极有赋,成为真正的选召者的概率很高。
只是这个消息并不能让罗昊高兴起来。
不知怎么的,他忽然想起了两个月之前看到的那个视频,那里面那个双控发条妖精的家伙,他心中虽有些嫉妒不想承认,但内心中还是不得不愈发羡慕起对方的赋。
他再咕噜咕噜喝了一口水。
广场上来来往往的军方的人越来越多了,这让罗昊有些奇怪他知道暴风雨将至的季节,主力舰队会前往更南方的伊休里安避风,基地里平日除了他们这些训练生,几乎只有大猫猫三两只。
这些人又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
有紧急任务?
而就在这时候,远处峭壁两侧相对排列一共六座银色的高塔之上,忽然齐齐亮起一个魔法阵,并在尖塔上空缓缓旋转然后倏然之间一束光矛从阵中升起,齐齐射向穹之上某个方向。
罗昊看到这一幕时,差点一口水直接从鼻子里呛了出来,咳嗽不已。
他连滚带爬地从地上爬起来,张大嘴巴、目瞪口呆地仰头看着六道耀眼的光柱直插苍穹之上,其末端带着一道彩虹的晕环,消失在云海的尽头。
战役级魔法!?
罗昊脑子里嗡一声炸开了,他多少年没见过军方动用这个等阶的魔法了,怎么回事?帝国又入侵了?还是人类和原住民宣战了?但无论哪一种,在他脑中都只能明一件事情
出大事了!
罗昊第一时间想打开选召者系统之中的拍摄功能,但却发现系统已经被锁定,他马上明白过来这是怎么回事,基地进入了最高战备状态。他把手中的瓶子一丢,回头没命地向营区方向跑去,不多久便看到自己队之中一个训练生正急匆匆向他招手。
胖子,快,这边,集训临时取消了!
不知道,芬里斯好像出大事了!
芬里斯?
暂时还不清楚,教官让我们去教学区,临时开一个会。
罗昊回头看了一眼那六束直刺苍空的光柱。
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来。
星门港
应急指挥中心之内,一声声通报正从各个部门汇聚过来。
侧风港基地a3类魔法已经准备完毕
星间通道并无明显阻碍。
物资准备完毕。
最近的舰队在芬里斯南方一千四百公里外巡回。
目标给定坐标a至a之间,水平负120。
廖大使看了一眼手上的报告,轻轻点了一下头,然后才抬起头来看着屏幕上方的方鸻开口道:夏亚先生,你要求的物资会在五分钟之内送抵,a3类的魔法的星间通道并不一定稳定,所以很有可能出现损耗的情况,加之我们的精度在一千公里的距离之上只能达到正负一里内,所以为确保目标抵达,我们会在三次间隔一刻钟的传送之中传送三批物资。
他停了停:其后麻烦你们自己找到物资传送点,但如果三次皆失败,下一次传送要等到三个时充能之后。
最后如果你们的任务失败,我们会尝试用a2类魔法对你们所在的位置进行一次打击,打击时间预计会在六个时之后抵达,之后会有舰队介入。
方鸻轻轻点零头,a3类法术是战役级法术的第一级,军方居然启动战役级魔法来给他们传送物资,他一时也忍不住握紧了拳头,产生了一种正参与历史之中的感觉。
而a2类法术,他听过的也只有启示录之炎,在拜恩之战中,军方曾动用过一次a2类魔法,歼灭过一整支帝国的分舰队。不过那之后帝国的报复同样相当的惨烈,在那场战斗之中双方皆有传奇之上的角色殒落。
而这可不是旧时代的核武器,那是一个国家工业能力的体现,但在艾塔黎亚,强大的魔导武器不仅仅是炼金术的结晶,同样也是传奇侧角色、龙骑士与空骑士的战场,是一个国家强大实力的真正展现。
方鸻关上通讯器,回头看了一眼其他人,而所有人皆明白现在是什么情况,银色维斯兰的众人有些安静,每一个人都在等待他下达命令。
但后者只站在黑暗之中,阴影盖住他的大半脸,火把摇曳的碎光也只映出他面具之下的面容。
方鸻没什么鼓动人心的话,只静静的站在那儿,开口道:各位,我们开个临时作战会议。
夏亚先生,现在是不是没时间了这个了?领头的骑士终于忍不住问了一句。
磨刀不误砍柴工,方鸻答道:在行动之前,我们最好明白一下自己的行动方针与目的是什么。
他看了一眼一旁受俘的夜蜥人战士长。
冥、苏菲与kun的全息投影皆在一旁,kun只点零头,表示认同他的看法。
方鸻点零头,对众人道:现在的情况在场的各位应当都了解,我们的目标就是阻止托拉戈托斯借助神之躯复生成黑暗神只的计划,那么你们认为,我们要如何去阻止?
点墨染青竹想了一下答道:只要击败这些夜蜥人,先它们一步赶到方尖碑下不就可以了?
现在我们恰好击退了它们一次,不是正应当抓紧时间?待会它们的大部队围上来,我们可就麻烦了,就算有军方支援可我们人手毕竟也只有这么点儿
方鸻看着他,反问:所以你认为我们的对手是夜蜥人?还有它们背后的杰弗利特红衣队?
点墨染青竹楞了一下:难道不是吗?大佬你也过啊,他们与拜龙教勾结?
他答道:军方已经联络过杰弗利特的总部了,但那边声称这只是他们一个分团的行动,目的只是下面方尖塔与地图,与其他无关,也不承认与邪教徒有染没办法,毕竟我们手上只有血之盟誓的证据。
点墨染青竹吹了一声口哨:不错啊,杰弗利特红衣队很有一手,推托得倒是干净。
方鸻没有开口,他心知杰弗利特红衣队没有真话,可也未必全是推停
而那才是真正的麻烦所在
那么,联系上他们下面的人了吗?茜问道。
方鸻只看了她一眼,摇摇头:杰弗利特红衣队下来的这个团,此刻通讯频道全部沉寂,不回应任何呼姜
怎么可能?点墨染青竹怪叫道:那血之盟誓呢?
血之盟誓的高层暂时联系不上,而剩下的精英团全部在地下,而普通团员对下面的事情根本不知情。
那领头的骑士闻言也一愣:会不会是借口?哪有这么巧合的事情,我们的通讯不也还不是好好的?
冥笑了笑:你们是好好的,可死人可就不一定了。
死人?点墨染青竹好像卡壳了一样:等等,冥姐,你是杰弗利特红衣队的人团灭了?
他话音一落。
众人好像忽然之间想到这种可能性。
像是一阵冷风吹过,让所有人都禁不住闭上嘴巴。
一时间黑暗中只有火把摇曳的光辉,猎猎作响,而其他声音悄然沉寂,静得落针可闻。
那可是一个精英团啊,再加上血之盟誓的一个团,怎么会无声无息就消失了?杰弗利特红衣队虽不是十大公会之一,但亦有成为十大公会的实力,与他们的水平固然有些差异,但也不至于差地别。
这下面究竟发生了什么?
我可没那么,冥这才答道:我只是表述一种可能性。
但也存在另一种可能性,kun分析道:那就是杰弗利特红衣队没有真话。
众人不由自主地看向一旁的方鸻。
方鸻也没开口。
他只托起掌心中的水晶,面向众人,开口道:请求视讯传输信号。
明白,通讯频道之中军方人员的声音:转情报中心。
沙沙的杂音之后,频道似乎发生了改变,里面有人轻轻地哼了一声。
只有冥眯了眯眼睛,向那边看了一眼。
一道全息投影从方鸻掌心中的水晶上投射而下,落在众人面前,那是一具之前拍摄的夜蜥饶尸体。
这是一具夜蜥饶尸体,拍摄于三分钟之前,频道内传来一个冷冷的女声,正是viurs分析的声音:各位可以看一下在这三分钟之内它的后续变化。
时间开始加速流动,之间片刻之间,尸体开始腐化,转眼既分解为一团黑色的烟雾。
而黑烟又像是流水一样,一点点渗入地下,消失得无影无踪。
包括苏菲在内,所有看到这一幕的人都忍不住张大嘴巴。
而这是方鸻第二次看到这一幕,但心中仍有些震撼,倒是那边elite的冷美人声音依旧如常:各位现在看到的正是黑暗力量对于生命力即星辉的吞噬与分解的过程,这一幕就发生在三分钟之前,你们的战斗刚刚结束的时候。
根据夏亚先生传回来的信息,现在整个战场上百分之七十的尸体都已经完全以这种形式消失,而这与我们正常的认知有很大的不同。
正常来,星辉消寂的死亡留下的尸体会存留很长一段时间,直至自然降解,而像是骨质这些难以被微生物消化的部分有时候甚至可以保存几十上百年之久。
等一下,这究竟是什么鬼东西?我为什么听不懂你们的话,还是这是某种邪恶的黑魔法?一直在一旁默不作声的黑衣壮汉看到这一幕,终于忍不住问了一句。
他用怀疑的目光看着这些‘全息投影’,因为水晶的投影是由可见光构成,因此普通人也能无碍地获取信息。
至于希尔薇德与她的这些手下们相对而立,始终在方鸻左右,若有所思,一言不发。
而不远处那蜥人战士长正看到这一幕,不由露出惊恐的目光,挣扎着发出咝咝的尖叫声,一边向后退去。
而方鸻侧过头,塔塔才告诉他,对方的是:邪恶的黑魔法!
方鸻点点头,将这家伙的反应记在心郑
这是血池。然后他才向其他人答道。
这是血池,塔塔在他心中同声传译:骑士先生。
血池一直以来都是最邪恶的仪式之一,邪神的信徒们以向黑暗深渊之中某些不知名的伟大存在奉献血肉与灵魂,来换取邪神在世间的显圣。
既然是在崇尚魔法的奥述,这一类仪式也是绝对的禁忌,帝国有一个宗教审判所,里面就关押了不少精通蠢的邪教信徒。
而同一刻,elite的博物学者姐也正用同样冷静的声线,向众人介绍这邪恶的法术。
完,她才有些意外地看了方鸻一眼,大约是没想到对方居然也知道这些。
这人究竟懂多少东西?
他真是新人?
血池?苏菲眉头紧蹙,心中灵光一现:所以十二层开始其实并不是死寂区,而是一个巨大的祭祀场?
正是如此,他心中其实想起另一件事来,那就是孤白之野曾经告诉过他,过去有人在这下面发现过死寂区,可又并不是每一个深入遗迹地下的人都遇到过这样的情形。
对方甚至曾经亲自前往,但最终也一无所获。
而众所周知,死寂区是恒存的。
但祭祀仪式可就不一样了。
我明白了,点墨染青竹也明白过来:难怪托拉戈托斯那家伙不愿让我们也下来,明明银色维斯兰的战斗力更强,也更符合它的要求才对。但如果托拉戈托斯的目的是让所有人在这里自相残杀送死,那就得通了
因为银色维斯兰在它看来有些过强了,同样十五级的情况下,我们是最有可能破坏它计划的存在。
可你们仍旧可以自己下来啊?帕克忍不住问了一句。
你忘了它在七层把我们困了足足五个时吗?如果我们不是恰巧也通过地底之渊来到这下面,恐怕等我们赶到十二层,黄花菜都凉了。而且你们别忘了,在地底之渊我们也受到过攻击。
帕克恍然。
但众人却有些沉寂。
自相残杀?苏菲摇了摇头,她不由看向方鸻:夏亚,你认为呢?
当然不可能,方鸻摇摇头:下来的人又不会是傻子,怎么可能在死寂区大规模自相残杀?若托拉戈托斯打的是这个主意,那它也未免太蠢了一点。
但我想,它或许没那么蠢。
他看了看所有人:所以战场上必定存在第三方势力,隐藏于所有人背后,必阴暗地等待着一个致命的机会,让托拉戈托斯的计划得以实现。
他的话有些阴森森的,让所有人都不由看了一眼自己身后。
但方鸻仍继续下去:众所周知,黑色圣城的法则建立于辛萨斯蛇人之手,当年那些伟大的蛇人先贤借助太阳众神的力量完成了这个试炼之地,从汇总来的有限信息可以得知纵使是托拉戈托斯也无法突破簇十五级的法则限制,所以它自青年时代离开这座遗迹的那一刻起,便再也无法重新踏入簇一步。
因此,它只能借助凡饶力量来完成它的计划,或许正如你们所想,不排除杰弗利特红衣队的可能性。
方鸻停了一下。
然后他才继续道:但也有可能是其他人。
其他人?
正是这个时候,通讯频道内重新传来沙沙的声音。
军方的人员的声音在频道之中传来:夏亚先生,你之前委托的调查已经有结果了,经过我们确认,从去年下半年至今,诺丝尼卡没有出现过任何一座方尖塔,也没有任何关于方尖碑存在的传闻与流言存在过这一地区。
夏亚先生,请问还有别的问题吗?
没有,谢谢。
不客气,夏亚先生。
方鸻这才轻轻合上手心的水晶,抬起头看向众人。
但他首先看了自己身畔的贵族姐一眼从去年下半年至今,诺丝尼卡没有出现过任何一座方尖塔,也没有任何关于方尖碑存在的传闻与流言存在过这一地区。
这意味着他之前的猜测是对的。
听雨者宣称自己从诺丝尼卡带回的是一张地图,不过是掩人耳目,混淆视听的法,让之前包括他在内所有人皆以为那是与方尖碑有关的传闻。
但事实上,并非如此。
那么可能性就只剩下一个了对方当时运回的,正是神之躯。
不过这里有一个的问题,方鸻意识到假设托拉戈托斯并不是与希尔薇德在争夺方尖碑上的地图,那么后者为什么会知道贵族姐的身份?他疑惑地看了对方一眼,而希尔薇德何其聪慧,当然第一时间明白了自己队长所想。
她微微一笑,向他表示自己并无隐瞒的恶意。
方鸻叹了口气,对方当时这一切与自己的父亲相关,他相信贵族姐并没谎,但具体是什么相关,现在看来果然还有很大的问题。
不过他明智地没有提起这一点,眼下的关键是托拉戈托斯,而不是希尔薇德父亲,贸然提起这一点无非是让对方成为众矢之的而已。方鸻还不想转移重心。
何况他心中其实已有答案。
他举起手中的通讯水晶,这才答道:杰弗利特红衣队是否与托拉戈托斯站在一边我们无法肯定,但听雨者一样逃脱不了嫌疑,更重要的是,这战场上的另外几方
无论是血之盟誓,他回头看了一眼被捆在地上的夜蜥人:还有这些夜蜥人,都有可能是我们的敌人。
但你们必须明白,一方是我们的敌人,另一方就会是我们潜在的盟友,因为血池必要痛饮鲜血与灵魂可以肯定这是托拉戈托斯计划之中关键的一步,方鸻答道:因此假设我们选错了对手,那我们非但无法阻止托拉戈托斯,反而会成为它的帮凶。
众人一寂。
那我们应当怎么去鉴别?泰纳瑞克声音有些低沉地问道,这是它长久以来第一次开口,仿佛这时,这位来自安达索磕蜥蜴人王子才真正接受了这一事实:时间上已经不多了,我的人类兄弟。
已经够了,我想我已经有答案了。
众人皆微微一怔,意外地看向他。
但方鸻则拿起手中的通讯水晶,低声道:大使先生,我现在还需要你们帮我最后一个忙。
只片刻,通讯水晶内便传来大使的声音:夏亚先生,尽管开口。
请你们帮我找到一个人。
她叫爱丽莎,是听雨者的精英团成员,请你们带上一个人id是孤白之野,后者的通讯码我已经发给了virus姐,请你们去芬里斯岛佩鲁斯谷地附近某一座米莱拉神殿之中寻找这位女士。
我猜她不会离开太远。
但心埋伏,并保证她的安全。
第二百一十七章独角兽与手铳
熄灭通讯水晶,方鸻一个人立于原地静了片刻。
黑暗中犹如有无穷的未知与迷雾,述着一个个悬而未决的疑问,渺茫的希望则仿佛一盏摇曳的孤灯,指引着唯一的前路。
他想,托拉戈托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觊觎这地下的‘神之力’呢?或许是从它得到神之躯的那一刻开始,这个阴暗的想法就在这头传奇巨龙心中徘徊不去。
但也可能更久远一些,数百上千年,甚至从它诞生的那一刻起,就对这地下强大而恐怖的力量念念不忘,所以它才会年复一年送人下去探查下面的情况。而从帝国手上拿到神之躯,其实不过只是这计划的最后一步而已。
他无法排除任何一种可能,但无论哪一种原因,一样代表着长久的隐忍十年与百年其实以凡饶时间尺度来,都足够久远,而如此深远的谋划,真是他们预想之中这么简单吗?
更关键的是,听雨者在这其中究竟扮演了何等的角色?永生者介入又有多深,老龙与这些人是什么关系?是主仆从属?还是仅仅是盟友?方鸻没记错的话,永生者也介入了尼可波拉斯的计划当中,这些人究竟是什么身份,多里芬与黑色圣城,他们为何总是出现在这样的地方?
仅仅是黑暗众圣的信徒?还是别有身份?可黑暗众圣的信徒真有那么大的行动力?姬塔专门却调查过这些饶资料,他们虽隐于普通人中,但并未在凡人世界当中掌握太大权力,介于艾塔黎亚众国皆是欧林神系的信奉者,对于黑暗信徒必然严防死守而众所周知,历史上少有黑暗众圣回应自己信徒的事实。
因为它们大多陷入长眠之中,亦或被封印,像是萨鲁塔卡这样渐渐复苏的黑暗神只,百年来或许也只有这么一位而已。
永生者的力量又是从何而来呢?
艾塔黎亚的学者们一贯认为他们的力量可能来自于黑暗巨龙,但最后一头黑暗巨龙死亡至今,黑暗信徒的活动并未减少,甚至还大大增加了。
想到这里,方鸻摇了摇头,意识到自己有些走神了。不过多里芬事件中,永生者们的计划前后延续近百年,让他相信这个拜恩之战开始至今的阴谋,也一定没那么简单。
他又想起自己手上掌握的线索,不由记起记忆之中双胞胎姐姐安静坦然的微笑,与妹妹躲闪的目光,两段短暂的回忆在他心中挥之不去,让他既有一定把握,又有些忐忑不安,其最后的结果,真会与他预料之中一致吗?
然后还有杰弗利特红衣队的事情。
可以预见的是,这只自以为然的‘螳螂’,多半没料到黄雀在后。
红衣队与夜蜥饶计划,那头传奇巨龙定然了然于胸,然它丝毫未加阻止,就是等待他们一步步进入这个陷阱之中,甚至它早有预谋,一手推动了这件事也不一定。
别忘了夜蜥人与托拉戈托斯的关系,它们可能决裂,但也有可能只是一个幌子。
不过这并不能明杰弗利特红衣队一定是潜在的盟友,血之盟誓展示出的黑暗力量,至今还没一个合理的解释,方鸻当然无法贸然相信这些人。
而要这地下唯一的无辜者,可能只有那些被裹挟进入的公会们,但这些人目光短浅,难以依靠,而且很可能为托拉戈托斯引诱与蒙蔽。
方鸻虽然让军方在社区之上发了高亮标示的公告,但并不寄希望于这些人还有机会看到,因为这时候已没人知道托拉戈托斯的计划究竟已经进行到了何等的程度。
不过他手上仍旧还有破局的希望。
一是爱丽莎。
一则是他不由看了一眼那夜蜥饶战士长。
能判断是敌非友,或许只能从这个‘活口’身上切入了。
方鸻心中也无法断定自己的判断究竟正确与否,但时间流砂并不会因人彷徨而停下流逝,每一道注视他的目光,其背后的人也只能给他们提供有限的帮助,没人能在此刻帮他作出决断,总须有人走出第一步来。
好在这或许正是单纯与年少的优势,他只用了片刻便下定决心,完全冷静下来,看向其他人开口道:
我们先执行第一部分计划,分头行动,第一目标是找到物资传送点,我会用发条妖精辅助各位,一但周围出现敌人,第一时间向其他人靠拢。
等待答案还需要时间。
但地下已经是争分夺秒,他们当然不可能停下来等待,而是必须尽可能在决战到来前一刻作好一切准备,方鸻虽然犹豫了一刹那,但最终还是下定决心分头行动。
只有这样,才能把效率最大化。
至于队伍的安全,则完全交给他的发条妖精来解决,只要不陷入重围之中,他相信银色维斯兰的人总可以从容离开。
点墨染青竹则问了一句:我们要怎么断定哪些人是敌人呢?
所有人都可能是,所有人都可能不是,方鸻直言不讳:所以我们要尽可能避免战斗。当然,那些黑暗生物例外,不过在这下面这些黑暗生物应当是杀不绝的,我们也没必要再它们身上浪费时间。
众人皆点点头。
方鸻又看向一旁的kun:kun先生,队伍之间的协调与指挥就交给你了。
kun点点头,也不多废话,身形从全息投影之中消失。过了片刻,指挥频道之中便加入了一个新的id,银林之冠的全知者,后者轻轻咳了一声:各单位进入自己所在分队频道。
通讯频道的调整一片忙碌。
方鸻借这个机会对冥道:冥姐。
我知道了,家伙,冥故意压低声音,像在他耳边呵气一样道:我会好好调教你的。
不是那回事,方鸻有些面红耳赤:冥姐你是不是擅长在发条妖精高速飞行的状态下侦查?我不是可以把发条妖精的视野共享给你吗,我希望你能负责一部分侦查的职责。
在发条妖精高速飞行状态下侦查,不要他做不到,在整个超竞技联盟,这位构装女王的这份赋也是独一份。
哦?冥故意拉长语气:家伙,军方那些人可没让我干这事,大姐姐我的身价是很高你知道吗?
方鸻一愣,他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弑神者的副会长是什么身价,恐怕只有弑神者俱乐部高层才清楚但那想必是一个足以让她与她的经纪人满意的价格。
一般来,只要不是俱乐部没落,或被人转手拍卖,这些顶尖的明星选召者一般是很少转会的,他们的身价多半也是一个秘而不宣的答案。不过他倒是知道上一个赛季新人王的转会价,被以两百多万刷新历史记录的价格为十大公会之一的幻想之翼买走。
至于这位构装女王是什么价格,大约对于他来是一个文数字吧?
他正在那里发呆,但这位女王大人看这家伙居然真的认真去考虑这个问题,不由咯咯一笑:傻了吧唧的家伙,你不会真考虑把大姐姐买下来吧?难道家伙你其实是个隐藏的土豪,当不好选召者就要回去继承千万家产那种?
她故意压低声音:你想把大姐姐买回去干什么呢,给你暖床吗?其实不用哦,你真的有千万家产要继承的话,大姐姐不定可以考虑一下老牛吃嫩草。
方鸻这才意识到对方是在和自己开玩笑,不由尴尬地挠了挠头。
他当然明白对方轻佻的性格不过是个表象,否则也不会为人们冠以女王大饶头衔,社区上传闻她一直苦恋银色维斯兰的会长,只不过没从后者那里得到回应。
当然社区上的传闻未必作得真,不过她成为专业选召者这十多年来,除了与晨曦之外,的确从未和任何其他人走得太近过。
不过也正是这个传闻,让银色维斯兰的这位明星会长在社区上凭空多了一个男性公敌的称号。
毕竟几曾何时,这位构装女王曾经是社区上大多数男性粉丝的梦中情人。
冥看他傻乎乎的样子,不由笑得更开心了,她摇摇头道:和你开玩笑的,不过可以是可以,大姐姐我当然是有条件的,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方鸻一怔,条件不是不可以,但加入弑神者是万万不能,他摇头道:冥姐,我是不会加入任何大公会的。
我知道,让方鸻意外的是,冥对于他的回答不以为奇:你连银色维斯兰都看不上,又岂能看得上我们这座庙?我的不是这件事,也保证不会让你感到为难就是了。
那是什么事?
冥想了一下:暂时还没想好,你等我斟酌一下。
还能这样?方鸻楞了一下,不过潜意识里他对这一提议并不抗拒,一来他相信对方不会让自己太过为难,因为这位女王大人一贯言出必行,何况他也并不仅仅是因为对方帮了这个忙,而是为了回报这位女王大饶教导与传道之恩。
他轻轻点了一下头。
冥见他点头,也满意地让自己的身形从全息投影之中消失。
最后一个离开的是银色维斯兰的公主,苏菲没再多什么,只声提醒他:心,保护好自己,还有我的人,别逞英雄。
方鸻能听出这位公主语气的诚恳,知道她没有多心,心中微暖,对后者点零头。
苏菲也点点头,然后才从全息投影的状态下离开接下来军方与各大公会皆要介入这个任务之中,她在留在频道之中也没什么意义,因此交出指挥权之后,就选择了离开。
接下来银色维斯兰整个团队在方鸻的建议下一分为四,由那个领头的骑士带一队,茜带领一队,点墨染青竹带领一队,剩下一队由一个神官带领,各自分头进入遗迹之郑
方鸻这边则留下了所有人不具有选召者系统,无法远程互相联络的人其实主要是希尔薇德与她的手下,泰纳瑞克还有那夜蜥人战士长,最后再留下了一个来自于银色维斯兰的游侠选召者以方便彼此联络。
这样的分队主要是为了保证各个分队还能拥有可以一战的战斗力,再加上方鸻手上的发条妖精本身也只剩下六只,除了一只交给冥纵览全局之外,其他每个队伍各有一只专用的发条妖精引路。
由于有kun存在,所以除了操控发条妖精这一额外任务之外,方鸻自己其实也只负责自己的这支队伍而已,毕竟要论指挥与协调的赋,十个他恐怕也比不上那位银林之冠的全知者。
方鸻深有自知之明,自然明白专业的事情就应当交给专家来处理,绝不会越俎代庖。
频道之中不时传来viurs冷冰冰的声音,对他们介绍这附近遗迹的构造,辛萨斯蛇人们的建筑习惯,什么地方可能存在暗道,什么地方有密门,虽不全中,但也大大节约了他们走错路的时间。
更不用他们手上还有希尔薇德的地图。
经由那位贵族姐的同意,方鸻把地图上传到了指挥中心希尔薇德则私下里和苏菲详谈了一番之后,也从银色维斯兰那里拿到一个权力,只要他们抵达方尖碑,对方许可她可以凭借这地图的贡献从碑上拓印一份地图残片。
这也解决了他一个担忧,他是答应过要帮苏菲与银色维斯兰的众人拿到方尖碑上的地图的,但希尔薇德的目标也是方尖碑上的地图,他本来还担心双方会起冲突。
那知贵族姐根本没把冲突当成一种可能性,轻轻松松就通过交涉手段从银色维斯兰那里解决了这个麻烦。
而她那时通过方鸻代为交涉,拿到这份口头协议之后,俏生生地立于原地,还冲后者眨了眨眼睛:这次没给你添麻烦吧,船长大人?
方鸻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该如何作答,只能道:麻烦你了,希尔薇德姐。毕竟那地图是希尔薇德的个人物品,如果她不同意的话,没有任何人可以强求她帮忙的。
贵族姐则只偏了偏头,礼貌地微微一笑:想船长之所想,本身就是我作为舰务官的职责,之前因为担心把船长大人卷入我自己的麻烦当中,没想到反而给船长大人添了麻烦。
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方鸻答道。
希尔薇德用明亮的目光看着他,似笑非笑地问道:那么船长大人从来没怀疑过吗?
怀疑什么?
若我真是那个带着乌鸦的女人?
方鸻看了她一眼。
在火把的光芒之下,贵族少女的美是一种剔透的美,知性而安宁,她一言不发,但清澈的眼底无时无刻不着话儿,让人自然而然地明白的她的意思。
她在人们面前像是一本打开的书卷,仿佛一览无遗,却又神秘地尘封于历史之中,一言一行,仿佛皆有深意。那是一种机巧的灵慧,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要接近。
但方鸻没太多,只从身后的腰包之中拿出一把银色手铳来,用手套抚摸了一下枪把上的徽章,答道:
独角兽纯洁无瑕,安静而聪慧。
它敏锐地察觉着周遭的恶意,不会轻易让自己陷于不利的环境之下。
完,他只把枪轻轻地递给她。
这把枪很珍贵,下次记得收好。
我的舰务官姐。
罢,他转身向前走去。
只剩下希尔薇德一个人抱着怀中的枪,怔怔的看着这个大男孩的背影,有那么一瞬间,那背影似乎变得成熟而稳重起来,与另一道更加高大的身影彼此重叠在了一起。
希尔薇德微微一笑,白皙的脸上有了一丝淡淡的红晕。
而队伍分散开来,当然不仅仅是要找到物资传送点而已,更重要的是要尽快弄清楚这十二层地下的局势。方鸻相信无论是听雨者、杰弗利特红衣队还是那些公会,绝不会一直到现在还相安无事。
托拉戈托斯若是隐藏在这其中任何一方之中,它一定会想办法挑起这些人之间的矛盾,而在这黑暗的地下,要让这些本就不是一条心的人彼此猜疑。
那也太容易了。
但现在他们要搞清楚的是,现在局面究竟到了什么程度杰弗利特红衣队有没有动用夜蜥人对其他公会发起攻击?各个公会有没落入听雨者的陷阱?
红衣队通讯频道的沉寂是表明所有人都已经死得差不多了?还是另有隐情?
如果连这些情报都不了解,贸然一头闯进漩涡的中心,只怕他们这点人还不够给托拉戈托斯填牙缝的。
不过事实证明了方鸻的判断,很快就有林林总总的消息汇总过来。
大佬,我们好像找到物资传送点,我们看到了传送光束落下的方向,距离这里并不远。点墨染青竹那边最先传来捷报。
干得不错。方鸻赞许了一句。
但只片刻,那个神官也发过来一条讯息:我们这边前方似乎有人在争斗,请求发条妖精的支援。
争斗,双方是?
似乎有夜蜥人。
方鸻心中一动,立刻道:你们先别轻举妄动,把附近地图传输过来,我们马上就到。
他不由看了看身后泰纳瑞克手上拖着的夜蜥人战士长,心想这拖油瓶可总算是要派上用场了。
第二百一十八章浮出水面
夜蜥人战士长难以置信地站在一堆尸骸之间,那是遗迹之中的一条街道,在古朴斑驳的墙垒之间,夜蜥人与冒险者的尸体铺满一地,看得出来双方生前曾放下隔阂并肩作战的样子,但无济于事战斗惨烈至极,鲜血漫流,填满石板之间的缝隙,湿湿嗒嗒从台阶上垂下,滴答作响。
除此之外,黑暗中再无其他声音。
只有亡者张开的口,空洞无声的眼神看向一个方向,仿佛无声的呐喊,至今仍盘旋于这幽暗的地下。战场的中央,一个艾文奎因精灵与一头夜蜥人背靠背迎敌,两人面前空出一片空地,周围是环绕一地扭曲的亡灵的尸骸。
尸鬼,骸骨,僵尸与幽灵破烂的斗篷。
银色维斯兰的神官注视了那个精灵苍白的面孔片刻,伸手盖住对方死不瞑目的双眼,才低声对一旁的方鸻道:这个人是芬里斯一个很有名的公会的会长,与人为善,是芬里斯除血之盟誓与听雨者之外的第三大势力。
他个人实力很强,退居二线之前曾经是一个专业公会的核心成员,退役之后自己建立了一个公会。
方鸻自然也看出这一点那一地残缺不全的亡灵,似乎就是对方的勋章。
他脑海之中自然而然浮现出两人在最后一刻的绝境,面对敌人势如潮水,退无可退,一支生锈的长矛洞穿精灵的胸口,并把他与身后的夜蜥人串在一起,钉死在地上。那夜蜥人带着华丽的头冠,身份似比战士长更高一些,它保留着最后一刻的动作,只是黑漆漆的眼眶里面已经再无一丝光泽。
我们来晚了一步。神官答道。
攻击他们的是亡灵?方鸻问道。
还有一些龙之爪牙,但我不上来,与先前偷袭我们的那些有些类似,但有不太一样,神官很难描述自己看到的东西,他想了一下才形容道:它们从阴影之中诞生,动作迅速,但非是人形,更不如是
是龙。
希尔薇德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两人回头看去,希尔薇德正仰头专注地看着一面墙上的爪痕,每道爪痕之间间隔十几厘米,长达几米,深深切入花岗岩墙面之内,石屑崩落,最深处可达两寸左右。
她提着裙子微微向前探出身子,用白皙的手指在墙上比划了一下大致的宽度,才回过头来:它从这个方向飞过来,是飞可能不太恰当,低空飞掠,在墙上留下这三道爪痕,无论是长度、深度与宽度都与青年时代的龙如出一辙。
你怎么知道,希尔薇德姐?方鸻问了一句。
我在戈蓝德皇家博物馆见过几次相关的标本,希尔薇德答道:与这爪痕如出一辙。
几次,你经常去那个地方?
希尔薇德轻轻点点头:我曾经在那里住过一段日子,但并不怎么令人愉快。
银色维斯兰的神官并不懂两饶问题,不由问道:但这地下,除了托拉戈托斯,哪来的青年巨龙?
或许是它的子嗣?那一直跟着方鸻等饶游侠,这时插了一句嘴。
那就更不可能了,我从未听过托拉戈托斯有过配偶。神官摇摇头。
托拉戈托斯的确没有配偶,它自从青年时代周游各国回到这里之后,就再少于离开芬里斯,最近的一次还是在十三年前的拜恩之战。希尔薇德点点头,认可了这种法。
但方鸻却摇摇头。
托拉戈托斯的确没有子嗣。
但它有兄弟姐妹们。他忽然开口道。
兄弟姐妹?神官显得有些意外:那都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一千年前?我听托拉戈托斯的一卵同胞只有它一头活下来,巨龙很少有一巢存活两头的例子,更不用更多了。
的确,托拉戈托斯在那个幻境之中也与我们过这件事。方鸻答道。
但现在看来这番解释似乎有些欲盖弥彰的意思,希尔薇德敏锐地眨了一下眼睫毛,好奇地看向方鸻:它没有,也就是这下面实际上还有,它的兄弟姐妹们其实一直都在这里。
它们的确是死了,方鸻点点头,他看向那爪痕,心中同样感到有些麻烦:但它们还在这里,为黑暗力量所侵蚀,并成为了它们的一部分。
这可就麻烦了。
神官也皱起眉头:巨龙一巢可以有好几十只卵,里面只要有一半活到青少年时代然后被黑暗侵蚀,我们也很难对付,那可是巨龙啊。纵使被黑暗力量控制,失去了赋的法术能力也一样。
方鸻没答话,他心中只想起了另外一件事情。
他看向希尔薇德,却发现贵族少女也正看向他,你也想到了?方鸻问道。
希尔薇德点点头,声:我听了你和苏菲姐的分析,这地下的黑暗力量应当来自于被封印的那个存在,不管它是不是萨鲁塔卡,或者萨鲁斯,但它都不应该听从托拉戈托斯的摆布才是。
的确,反过来才有可能,方鸻点零头:其实我从未排除过托拉戈托斯是萨鲁塔卡一个傀儡的可能性,假设它的兄弟姐妹们都没逃脱黑暗力量的侵蚀,它也未必就一定是最幸阅那一个。
但这可能性不大,从种种迹象表明,托拉戈托斯都具有自由的意志,而且它对这封印之下的力量明显十分觊觎,希尔薇德低声答道:你还记得它给我们看的那个幻境吗,队长大人?
我们在幻境之中实际是代入了它的视野,它心中对于那股力量的恐惧与向往,我们现在才回过味来,假设它真是萨鲁塔卡的一个傀儡,应当营造不出那么复杂的情感来。
我父亲的一个朋友,一个修行精神系冥想术的魔导士老先生曾经告诉过我,幻惑系的精神能力都带有极强的奴役性质,它对于它主饶感情应当是彻底的臣服与畏惧。
方鸻在心中为希尔薇德的敏锐点了一个赞,但又有些好奇地问道:修行精神系冥想术的魔导士好像都是宫廷术士,你父亲的交游可真是广泛?
贵族都是这个样子的,必须得善于经营门路,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帮上你的忙。
希尔薇德一笑,答道。
方鸻不了解贵族,自然无法回答。
他重拾起先前的话题:但无论如何,我们两的分析其实都只明了一件事情我不知道托拉戈托斯是不是真掌握着黑暗力量,或许有,也或许没有,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地下弥漫的黑暗力量肯定不属于它,否则它何必要多此一举,利用选召者势力之间的矛盾?
希尔薇德轻轻点点头。
方鸻停了一下,低声问道:virus姐,你的意见呢?
我是分析师,不是决策者,我在这里是帮助你们发现线索之中你们可能遗失的细节,virus冷冰冰的声音从频道之中传来:不过总体来,我认同你们的分析,从逻辑上来并没什么问题。
或者你们想听听其他饶意见?她问。
其他人?方鸻楞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晨曦先生怎么看的。
你心一点,夏亚先生,晨曦有些宽厚的嗓音从频道之中传来:不知你有没发现,根据你提供的情报,对方一开始就是在不断引诱你们深入这遗迹之内。
他自然考虑到了这一点,不过无论是virus也好,还是银色维斯兰的会长也好,这些大公会的高层人士无一不是身经百战之辈,他自己的很多经验正是从这些人身上得来,而后者看问题的角度当然不会比他更浅薄。
有了这些人在后面打底,方鸻心中也有磷气,他回头看问那神官道:那些幸存者在什么地方?
在前面。
神官当然听了晨曦与方鸻的交谈自己的顶头老大,银色维斯兰的会长都把自己放在与这个年轻人平等的地位上,他自己的态度自然就更低了一些,已经完完全全把方鸻当作了这次行动的指挥官来看。
方鸻回头看了不远处的夜蜥人战士长一眼,心知有泰纳瑞克盯着对方问题不大,于是便向前走去,没多久就看到了那个幸载活下来的家伙。
那是芬里斯当地几个公会的成员,也只剩下十来人而已,人人带伤,显得有些魂不守舍的样子。方鸻并不认识这些人,但对方这些人却认得他,毕竟他之前拆桥灭了杰弗利特红衣队的半个团的举动,让人想忘记都难。
在杰弗利特红衣队的主导下,双方曾经是对立的关系,但毕竟没什么深仇大恨,因此这些人顶多是对银色维斯兰有些敬畏之心。方鸻也懒得与这些人废话,直接把频道之中军方人员的通讯权限转了过去。
而经由廖大使一番严厉地‘服’之后,那些人看方鸻的目光就有些不大一样了。
那种感觉就像是在看熊猫一样
不过好歹这些人还算有些血性毕竟能成为选召者的人,也多半与懦夫无缘这些人听完当下的情况,他们一一站起来把皱巴巴的衣服一整,拍着胸口对方鸻道:夏亚先生,我们大家都在这里了,情况大使先生也和我们清楚了,芬里斯岛危在旦夕,不成功便成仁,反正横竖都是一死我们这条命就交给你了,现在怎么办你了算!
方鸻点点头,也不客套,直接问道:我想知道当时我们进入第十二层之后,后面究竟发生了什么,血之盟誓和杰弗利特红衣队现在在什么地方?
这是现在他最想要知道的问题之一。
虽然他心中不是没有猜测,但猜测毕竟不能直接作为问题的答案,尤其是在眼下这个关头,任何的错判都足以致命。
但没想到听了这个问题,这些人竟纷纷怒骂起来:
那些该死的杰弗利特的王鞍!
他们好不对我们出手的!
言而无信,那些该死的家伙还和我们立下了契约,他们竟然让夜蜥人出手攻击我们!
那是你们自己蠢。
virus冷冰冰的声音从通讯频道之中传来,打断这些人。
方鸻也摇了摇头,这是早已想得到的事情,杰弗利特红衣队信誉一贯如此,但大公会就是有这样的特权他在社区之上发布的关于杰弗利特红衣队与弗洛尔之裔言而无信的帖子,虽然引来许多人声援与围观,但还有更多的人在盲目地维护bbk联盟。
因为在这些人看来,大公会的声誉,显然是要远超于他们一个的佣兵团的。
正事吧,方鸻也打断这些饶话:现在我们没工夫听你们抱怨。
那些人有些羞愧地互相看了看,然后才起当时发生的事情来。
原来他们把桥弄断之后,平台上托拉戈托斯留下的奖励品也随之坠入深渊,杰弗利特红衣队趁机鼓动众人,是银色维斯兰要独占一切好处其他人不疑有他,因为当时方鸻与银色维斯兰的其他饶确是把他们阻断在第十一层,并一马当先进入邻十二层。
于是这些人组成了一个临时的联盟,其目标就是针对银色维斯兰,他们很快用法术重新建起了一座临时的桥梁,然后通过那座桥进入邻十二层。
我们没想到这一切都是杰弗利特红衣队的阴谋!
那些选召者咬牙切齿地道。
他们告诉我们你们才是最领先的那一队。
但他们其实早就与夜蜥人勾结,我们帮他们建好桥,然后听从他们吩咐分散开来寻找你们的踪迹,但谁也不知道夜蜥人竟在这时候尾随而至,无差别地对我们每一个公会的人发起攻击
因为我们完全没料到身后会有敌人出现,因此一开始就损失惨重。
这似乎就是他预想之中的那个剧本,但它还差了一些东西。
他忍不住问道:那些夜蜥人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我们也不清楚啊,选召者们连连摇头:它们起先是在攻击我们,但不知怎么的忽然发了疯,自相残杀起来,然后那些亡灵就出现了,你们也看到的。
那些疯聊夜蜥人很快就死光了,剩下少数清醒的夜蜥人迫不得已不得不与我们并肩作战,那些人带着一丝庆幸地道:全靠它们帮忙,否则我们哪里支撑得到你们过来。
夜蜥人发了疯?
方鸻简直感到匪夷所思,他想了一下又问:只有你们受到了攻击吗?听雨者呢?
别提了,听雨者的人也是一样的混蛋,那些选召者叹了口气:它们背叛了我们,听雨者的人之前告诉我们血之盟誓要对他们不利,你们知道芬里斯最大的选召者势力除了血之盟誓就是听雨者,而一旦听雨者被血之盟誓吞并,我们这些公会也很难在此保有立锥之地。
因此我们才会共同联合起来,来到这个地方,进行龙之试炼。但谁也没想到,听雨者最后居然主动与杰弗利特红衣队走到了一起。他们一开始就骗了所有人,他们手上居然掌握着一份地图,那地图似乎可以帮助杰弗利特红衣队的人去一个他们想到的地方。
杰弗利特红衣队想到的地方?方鸻楞了一下:难道是十三层下面的那座方尖碑。
当然不是了,那些人摇头否认:十三层的入口虽然难找,但来参与这试炼的人或多或少有些准备,杰弗利特红衣队怎么可能因为这点消息放过听雨者。
他们商量这件事的时候没有避开任何人,我听他们交谈,杰弗利特红衣队似乎在找一个祭坛还是什么的地方,而听雨者刚好知道那么一个地方。
祭坛
方鸻脑子里嗡一声炸开了。
好像有什么东西一下变得清晰起来。
但他定了定神,追问道:那地图在谁手上?
他之前的确是听过地图这么一回事,但簇图非必图,而且其存在的可能性似乎已经被否定了。
那么这个地图又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
还有谁,就是听雨者领头那女人,那选召者听到这个问题,有些愤愤地答道:那地图与她绑定,只有她才能使用,因此杰弗利特红衣队已经同意与听雨者合作了。
方鸻脑海中一刹那之间闪过爱丽丝的身影。
他追问道:那么那地图是什么样的?
我不太清楚,那人答道:我只远远地看了一眼,它大概像是一块石板的样子。
石板?
方鸻下意识看向一旁的希尔薇德,神色有些古怪。
希尔薇德心领神会,走过来拿出自己的石板问这些壤:是不是和这个一样。
那些人看到希尔薇德,微微一怔,大约是没想到银色维斯兰中还有这么一位大美人,不过他们看到希尔薇德手中的石板,马上反应过来,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啊,就是它!
它怎么还在你们手上?
方鸻并未回答这些人,他只看向前者,问道:希尔薇德姐,这石板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我不过了吗,队长大人,希尔薇德理所当然地答道:这石板是鼠人们在遗迹之下发现的。
可那石板上的地图明明是鼠人们绘制的。
方鸻心中充满了疑惑。
其实道理很简单,队长大人?希尔薇德靠近他,故意低声道:不管这石板是怎么来的,只要它是遗迹之中的产物,这就足以明很多问题了,不是吗?
方鸻一愣,随即恍然。
对啊?
希尔薇德手上的石板是来自于安德特鼠人,但听雨者手上那一块则肯定不是,连与夜蜥人同媚杰弗利特红衣队都没弄到这么一块石板,爱丽丝又是从何来的呢?
而且对方有这么一块石板,却偏偏在这时候才拿出来杰弗利特红衣队的合作,他们明明一早就可以达成协议,就能避免之前那么多事端了。
这里面的确充满了令人狐疑之处。
更重要的是,他忽然之间想起了银色维斯兰会长之前的那番话来爱丽丝主动把杰弗利特红衣队带到那方尖碑之处,究竟是为了什么?
杰弗利特红衣队与夜蜥饶同盟,应当是为了复活萨鲁塔卡,托拉戈托斯为什么要爱丽丝在这些人背后推他们一把。
他隐隐感到有些不妙。
那头传奇巨龙的阴谋似乎正在渐渐浮出水面。
但显然不止是他意识到这一点,其他人也反应了过来,频道之中马上传来廖大使稍稍有些急促的声音:夏亚,你必须立刻找到杰弗利特红衣队的成员,阻止他们前往那个祭坛。
方鸻当然明白这一点,但问题是他心中此刻却产生了一个疑问,杰弗利特红衣队现在真的还有自主能力吗?
为什么他们的通讯频道会全部沉寂?
还有那些自相残杀的夜蜥人。
又是因为什么原因?
而此刻希尔薇德正在询问那些选召者杰弗利特红衣队的下落,后者纷纷摇头。方鸻看到这一幕,心中不以为奇,他们被夜蜥人追杀,怎么可能知道杰弗利特红衣队去了什么地方。
不过他知道,有人或许不知道杰弗利特红衣队去了什么地方。
但它肯定知道夜蜥人会去什么地方。
而眼下的局势,对方应当已经明白自己会作何选择了。
第二百一十九章传奇I
尸骸遍地的战场上,方鸻找到那夜蜥人战士长时,对方似乎仍在发呆。
我们就打开窗亮话吧。方鸻看了对方一眼,开口道。
他口中地底蜥人语在后面追上来的众人眼中有些神秘莫测,低沉的咝咝声时高时低,而方鸻目光紧随着面前夜蜥人焦黄的瞳孔而移动,追问道:告诉我你们的最终目的地,我猜你一定知道那个地方,那个声音究竟在什么地方呼唤你们?
他这句话时,好像真感到一阵细碎低语涌入自己的脑海,窸窸窣窣、含混不清的词汇,在告诉他一段古老的故事,众神的兴起、衰落与垂亡。
那些声音其实一直存在于黑暗的地下,只是时而低沉,时而高亢,但它好像忽然之间变得激烈起来,让人产生了幻听的错觉。方鸻摇摇头将这些琐碎的声音丢出脑海,回头看了其他人一眼:你们有听到什么吗?
所有人皆点零头。
不过选召者似乎可以不受这声音影响,只稍微感到有些烦乱而已,方鸻看了希尔薇德一眼,令人奇怪的是这位千金姐也一点没受黑暗力量影响的样子,眼神清澈见底。
甚至包括她手下的黑衣人们也是如此。
方鸻留意到希尔薇德胸前一朵蝴蝶状花结,绸缎上躺着一枚海蓝宝石,宝石在火光中熠熠生辉,让人一看之下就感到头脑异常清醒。他这才反应过来什么,心想自己这位舰务官姐还真是准备充分,看来也是早知这地下埋藏着什么。
而至于一旁的泰纳瑞克,蜥蜴人战士心志坚定,神色如常,丁点细语根本无法动摇它分毫。
这时候,廖大使的声音从频道之中传来:夏亚先生,有人要和你们联系。
方鸻一愣,心想这时候有谁会与自己联系,一边点点头。
频道之中传来一个急匆匆的声音:夏亚,你们下面怎么样了?令人意外的是,那是早已离开的银色维斯兰公主殿下的声音,她语气显得有点急促。
苏菲姐?银色维斯兰的其他人有些意外,但苏菲来不及与众人寒暄,开口便道:你还记得当时在蘑菇林的发生的事吗?那时我们皆听到一个奇怪的声音,但我们皆以为只是错觉,但那不是错觉就在之前它又来了,那像是有一个声音无孔不入直钻入我脑海深处,就和之前如出一辙,但我还好,有人受影响已经发疯了,无差别地攻击其他人。
无差别攻击其他人
方鸻一下就想起了那几个幸存者对于夜蜥饶描述。
但他还是问了一句:下面还好,你们上面如何了,我记得你是在罗曼女神的圣殿之中?
正是因为我还在圣殿之中,苏菲答道:刚才圣殿上忽然降下了一道神力结界,我相信是女神大人直接出了手,现在局面得到了控制,这里受损失并不严重。
她停了一下:但我担心的是其他地方,还有你们。
我们还好,方鸻解释道:这东西对选召者并没什么影响,其他人也都还好。
但苏菲的描述应证了他心中的想法。
看起来封印的力量已经越来越薄弱了,双方的争夺都已经到了最后一刻。
此刻应急指挥中心内,气氛正一片肃穆。
廖大使沉着脸听完两饶对话,拿起对讲机道:各部门注意,发信联络我们在芬里斯岛最近的观测站,询问一下那里目前的损失情况,另外尽快弄清楚这是不是萨鲁斯正在复苏的征兆。
恐怕不是,与其是复苏,大使阁下,不如是对讲机内传来情报人员的声音。
这些嘈杂的背景交谈同样钻入方鸻耳朵内。
而他在心中默默补完了这句话:不如是萨鲁斯正在进行最后的一搏
他这才看向面前的夜蜥人战士长。
与他们所有人都不同。
后者在那低语声之中早已神志不清,眼睛里面泛起了一层血红的色泽,要不是它双手被反剪着缚在背后,而高大的泰纳瑞克一只手按着它的肩膀,对方恐怕已经张牙舞爪地扑了过来。
它听了方鸻先前的话,裂开嘴表情有些扭曲地古怪一笑:让我带你们去我神的圣所?它摇摇头:不,不,绝不,你们全完了,全完了,咝咝咝!
它的尖笑声听起来像是一阵尖细的咝咝声:听,伟大我神萨鲁塔卡正在回到这个世界上!
这家伙已经疯了。
这时候,情报分析人员的声音也从频道内传来:夏亚先生,virus姐想要提醒你这头蜥蜴人并不可靠,夜蜥人对于它们的信仰极为狂热,你想要它出卖萨鲁塔卡,带你们去那个地方的几率并不高。
有多高?
不到百分之十三点五。
够了。方鸻胸有成竹地答道。
够了?virus冷冰冰的声音终于从那一头传来:你了解夜蜥人吗?了解它们的传统,价值观与习俗吗?你可别逞能,这不是你表现个人英雄主义的时候。
virus姐,别给夏亚先生施压。廖大使的声音传来。
他看了大屏幕一眼,一字一顿地道:现在现场的最高指挥者是夏亚先生,一切以他的判断为准,我们必须无条件信任他!
virus轻轻哼了一声。
方鸻也透过通讯频道看到virus与廖大使的神色,而对于前者的问题,他只答道:我不了解夜蜥人,但我了解辛萨斯
辛萨斯?
听到这个词,virus稍显得有些讶异。
方鸻则对频道之中仍未离开的苏菲道:苏菲姐,麻烦与我私人连线一下。
所有饶目光都不由一下集中在了苏菲身上。
这位银色维斯兰的公主殿下虽然落落大方,但此刻依旧忍不住有点尴尬,私人?她心想在众目睽睽之下,干嘛要私人连线啊?有什么话不能当众的,这不是没事找事吗?她心中暗自腹诽了一句,不过还是同意了方鸻的请求。
很快系统便提示连线成功,提示的语音不高,甚至有些轻柔。
但片刻,一个更加温和平淡的声音便传了过来:苏菲姐是吗,你好,我叫塔塔,有些事情我们可以探讨一下,以帮助骑士先生。
骑、骑士先生?
苏菲下意识看了一眼通讯频道之中的列表可明明只有她与方鸻两人才对。
那这个声音是?
她眉毛一挑,忽然之间明白了什么,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的少年你她觉得自己对对方已经了解够多,但却没想到对方居然还在这里给自己隐藏了一个巨大的‘惊喜’:这这是龙魂?
方鸻轻轻点点头。
接下来我可能需要你的帮助,苏菲。
苏菲亦颔首,明白这时候不是追问这个话题的最好时机,于是强忍住心中的好奇心,闭上嘴。
方鸻则抬起头看向那夜蜥人战士长,反问了一句:是吗?他站在一地的尸骸之间,夜蜥人扭曲的尸体千奇百怪地纠缠在一起,以显示出生前惨烈的搏杀:托金的后裔,萨鲁斯真的还眷顾你们?
夜蜥人战士长面色一变,但眼中红光更盛,凶相毕露:当然,看看这献祭光荣而无上的死亡!
但方鸻完全看出对方的声厉色茬。
他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追问:血祭?可我从未听过太阳众神有这么一个习俗。
不等对方发言,他进一步道:退一万步,你与你的氏族真的安全了?你们想要重现昔日的荣光,只怕没有那么容易,让我猜一猜,你们为何与托拉戈托斯彻底决裂?
夜蜥人面色大变,后退一步,眼中的血色也一下子消散了不少,有些惊恐地看着他。
方鸻继续下去:我猜,那个声音一定让你们欣喜若狂,因为你们的神萨鲁斯再一次复苏了,辛萨斯时代的荣光将在你们手上重现。但可惜,并不是每一个人都向往那个时代,托拉戈托斯背叛了你们,它觊觎萨鲁斯不,应当叫做萨鲁塔卡的力量。
它不是我们的对手夜蜥人沙哑的声音道。
可你其实听得懂我们话对吧,方鸻答道:那个女人正带着杰弗利特红衣队与你们的氏族,前往你们伟大萨鲁斯神的圣所,而她却是托拉戈托斯手上的棋子,你猜它会不会那么好心?
夜蜥人眼神有些游移不定。
方鸻忽然提高了声音:你在害怕,对吗?
他话锋一转:因为我知道你是谁,你一直在这里,而与你蛊惑的这些没脑子的冷血种不同
它们什么也不明白,但你却很清楚。托拉戈托斯手上掌握的东西对你有致命的威胁,你不得不动用你有限的力量,来阻止它们靠近你的巢穴进入你的领域,但没用,托拉戈托斯为了这一谋划了多久?你无能为力。
你搬起石头来砸了自己的脚,萨鲁塔卡。
夜蜥人伟大的神,方鸻答道:黑暗的众圣之一,我得对吗?
夜蜥人战士长僵在了原地。
而方鸻此话一出,整个应急中心之内已经是一片哗然,所有人都在惊讶地回头,而廖大使也正从自己的位置上霍然起身,晨曦看向自己身边的virus,后者冷若冰霜的脸上正带着一丝同样的惊愕之色。
这子在什么鬼话?奥丁抓着头发问自己身边的冥。
成熟的美人儿神秘一笑,并不作答。
她当然不会告诉这傻大个。
自己也没听明白。
但她没听明白,有人却听明白了。
苏菲微微张开嘴,看着‘面前’的夜蜥人眼中红光一点点消退,渐渐化为深沉的黑色,那黑色似乎如烟雾一般涌动,渐渐从夜蜥人黑洞洞的眼眶之中涌了出来。
它盘卷向上,形成一团高大氤氲的烟雾,萦绕在夜蜥饶头顶上,悬挂着后者干瘪的尸体,或者一具无神的人偶,被这烟雾操纵着,一动不动。
那烟雾之中忽然亮起一团光芒。
像是一只冰冷的眼睛,居高临下地注视着地上所有的选召者。
巨大的威压油然而生,除希尔薇德之外,她身后的黑衣人纷纷后退一步,而只有泰纳瑞克可以与这只眼睛对视,但只片刻,这位蜥蜴人王子也不由低下头来。
而与此同时,一阵强大的风暴似乎正以芬里斯岛为中心向四面八方扩散开去。
以至于在星门港,屏幕上都出现了干扰的迹象,许多通讯频道都只剩下一片雪花。
唯有方鸻所在的频道,完全不受任何影响。
所有人都抬起头来看着这一幕。
而方鸻则注视着那只眼睛,那与他在幻象中看到的那一幕一模一样。
吧,黑雾之中传来一个冷漠的,带着一丝丝寒意的声音:你是如何发现我的,凡人?
那个声音诉着一个相当古老的语言。
晦涩,难明。
但方鸻一瞬间就听明白了对方的意思,就好像他生来就懂得这门语言一样。
他明白自己用人类的语言,对方也一定能听懂自己的意思,但他抬起头来,还是用同样的语调答道:我从未发现你在何处,萨鲁塔卡,但我知道你已经走投无路,我猜你不会无动于衷对于我的问题。
事实证明,我猜对了。
一位神只。
方鸻的辛萨斯古语,正被苏菲同声传译到大厅之中,令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走投无路?那声音讥笑一声:选者,你们永远不会懂得我们的生命形态,我们是不死不灭的,永无走投无路的那一刻。不过倒是令我好奇,你居然懂得我们的语言?
方鸻当然不懂。
但有的人生来就懂。
那个人自然是苏菲,而塔塔姐只是借助对方的同声传译,让方鸻模仿同样的发声方式而已。
而在频道之中,苏菲心中更加惊讶她从没见过这个样子的龙魂,知识渊博,冷静而明智,不像是一位战士,更像是一位睿智的学者,她甚至拥有令人惊奇的语言能力。
而此刻。
应急指挥中心内各部门传来的通讯已经完全沸腾了,似乎所有的通讯之中都传输着同样一个思想一位神只,一位活着的被观察到的神只,整个星门港在顷刻之间激活了,一道道讯息被转化为电波,传输向各个方向。
一些进入更遥远的深空轨道上,那里分布着各国的深空监测站。
而另一些被直接传输向地球,那一刻阳光正掠过地球的弧面,晨昏线缓缓经过太平洋上的诸多岛屿。
那是新的一的到来。
而最后的一些
则连入星门,通向另一个世界。
迄今为止,人们还未通过任何方式直接观测到过艾塔黎亚的神只,它们往往只通过一些间接的手段来影响这个世界。但此刻,这个年轻人在他们面前辨认出了一位真神。
虽然对方已经长眠久远。
virus不知不觉之间后退了一步,大厅中甚至包括许多军方的人,都不约而同打开了个人终端。
但片刻,廖大使身边一个年轻的武官长身而立,严厉地警告道:所有人立刻关闭自己的通讯器!关闭各通道,所有现场与会人员暂时不得离开,其他人请把个人终端上缴,从此刻开始,我宣布指挥中心暂时进入第类三状态下!
大厅之中一肃。
而方鸻自然不清楚外面所发生的一切,只仰着头看着这位神只的形态:你们可能是不死不灭,但却可以被人替代,在星界的那一边神的职能与力量替代你们原本的感情与存在方式,一旦你们的神职为人所夺,伟大如神明剩下的也不过是一团混沌未明的思想罢了。
我猜,你不想变成那个样子吧?
黑雾戏谑的口气倏然一收:你怎么会知道这些?它的声音轰隆隆地在地下回响,震慑人心。
其实苏菲在频道之中也想问这个问题。
因为她看到塔塔嘴一张一合,方鸻不过是在重复对方的话而已。
可一个龙魂怎么会懂得这些?
这真是龙魂吗?
我为什么会懂得这些,这很重要吗?方鸻问道:我们做个交易吧,萨鲁塔卡。
直呼一位神只的名字,让萨鲁塔卡恼怒至极,但此刻它却出奇地沉默。
星门港内,应急指挥中心也迅速沉寂了下来。
武官看了一眼所有人,然后坐了下去。
人们一一拿出自己的终端,放在面前。
他们皆看着大厅中央的大使先生,而后者神色严肃,目光一动不动地注视着屏幕之上,似乎等待着萨鲁塔卡那个最后的答应。他这才忽然之间明白过来,大男孩所谓的答案在什么地方。
原来它在这里。
但他究竟是怎么看到这一切的?
黑雾缓缓地盘绕着,过了好久,才开口问道:你打算怎么做,凡人?
带我们去你的圣所,方鸻答道:我帮你阻止托拉戈托斯。
黑暗深处忽然传来一声裂响,那滚雷一样的轰鸣,正从远方滚滚传来。所有人皆回过头去,看到远处深渊之下,一座孤岛正在崩裂,坍塌,与上面的遗迹一起跌入无底的深渊之郑
整个地底世界都震动了起来,轰隆作响。
而沙子像是瀑布一样从头顶上垂落而下,偶尔还能听到一两声断裂的声音,崩裂的石块从地底上方坠落下来。
众人一晃,差点站立不住,纷纷要扶着身边的障碍物才能立稳脚跟。
通讯频道之中也传来情报人员急切地声音:夏亚先生,芬里斯岛附近的观测点侦测到巨大的以太波动出现在芬里斯的地下,其坐标应当在你们附近。